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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东海之道入门书(第三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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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东海之道入门书(第三辑)   
东海一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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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次数: 1



头衔: 海归准将

头衔: 海归准将
声望: 教授

加入时间: 2006/09/21
文章: 1398

海归分: 164915





文章标题: 东海之道入门书(第三辑) (3182 reads)      时间: 2007-6-18 周一, 11:51   

作者:东海一枭2海归商务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东海之道入门书(第三辑)

东海之道,立足于儒,旁通佛道(援佛援道以入儒),融摄西学,举凡人生、社会、政治、宇宙之道,无不包罗,通天达人,理一分殊,可谓极形上之高明、形下之广大、内圣之精微、外王之宽阔。大半辈子出入传统,融贯中西,终于归根复命,对吾道思之透,证之真,筹之熟矣,今后当根据时代之需要和众生根器之不同,分入门、登堂、入室三大部分,由浅入深、从低向高陆续“转”之。兹将有关文字集中在一起作为东海之道入门书(本体三论之后即为“登堂书”),欢迎质疑问难。东海之道入门书第三辑共十三篇,均首发于《自由圣火》:
https://www.fireofliberty.org/
和《民主论坛》2007-3-13 https://asiademo.org/
一枭附言2007-4-29
第三辑国内阅览室:
东海草堂 https://groups.google.com/group/donhai5
新儒学发展讨论区https://bbs.guoxue.com/viewtopic.php?t=440311
七碗寮 https://www.536000.com/bbs/display.asp?Title_ID=106213&lb=147

本体初论
为世界寻根,为理想灌顶,为人性立尊严,为生命立大本!
------题记

寤寐前修相感深,一巾衣钵此传心。
叮咛莫问如来界,本体工夫在此寻。
-----宋-蔡格《山居》

本体,又称宇宙本体,指的是万化的根源、万物所由来、宇宙最基本的原动力,是宇宙与人生同来共有的根源和本质。

各学派宗(教)派对本体的称呼各异。佛家称之为真如、法性、真如性海,如来藏、正法眼藏、本来面目等;易经称之为元、乾元,儒家称之为天、命、天命、仁、明德、至善、天理等;道家称之为道、一、无极、众妙之门等;西哲称之为绝对真理、绝对理念、绝对精神、世界精神等等(上述概念所指当然不完全相等,有的指本体,有的指本体的功能,有的是形容词或同义词。中西各学派宗派对本体的理解体认更是大异,详后)。

本体问题是哲学最根本的问题,是哲学的核心和灵魂。如果说形而上学是哲学的核心,本体论就是形而上学的核心。所谓本体论,就是对超验对象、对现象背后的本体等进行探究的理论。康德区分了两种意义上的形而上学:“一般形而上学”和“作为科学的形而上学”。“一般形而上学”是指以超越者如灵魂、世界、上帝等为探究对象的传统形而上学,即本体论。

中国学界一般认为,形而上学从内容上包含宇宙论和本体论,前者侧重于对宇宙发生、发展和演化过程的探讨,后者侧重于对存在根据的寻求。闵仕君先生认为这种理解遗漏了本体论在巴门尼德和亚里士多德那里的原初含义:对存在于语言和思维中的逻辑本性的探讨。因此,他将形而上学从总体上划分为范畴本体论、宇宙本体论和意义本体论。

但本文仍是就学界传统意义上使用这一名称的。对本体的探寻和建构,其实就是人类对自身存在的反思和追问。宇宙本体论与意义本体论:“世界是什么?”与“人为什么而存在?”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问题。正如闵仕君所说,中国现代哲学家所理解的“玄学”大都既牵涉到存在的意义,无论是熊十力还是冯友兰,他们所建构的形而上学都同时具有意义本体论和宇宙本体论的双重内涵。

其实,岂仅熊十力冯友兰等现代哲学家如此?自古以中华文化各家特别是儒家,自《易经》到孔子及其徒子徒孙,再到程朱理学阳明心学,他们探讨本体(天道)问题,无不是为了“从终极的层面回答人生的价值和意义问题,以此求得生命意义的寄托和人生的安顿。”(闵仕君语)


本体是唯一的。我们平常说儒家之道,道家之道,佛家之道,说各家有各家的道,其实是指各家对“道”(本体)的认知、理解、证悟不同,并不是说宇宙存在着许多本体,各家各派都分得了一个。

不同学术、宗教门派对本体的理解则是见仁见智各有特色。就象群盲摸象,象只有一头,有的人摸到了尾巴,有的人摸到了大腿,有的人摸到了头,有的人摸到了腹…有的根本没摸着,有的相对摸得全些。

关于儒佛两家所证悟的本体之同异及特色,我在平书、中华文化大启蒙书系列中皆有阐述,特别是在《此是乾坤万有基》一文论之颇透。我认为熊十力师在《体用论》中的理解最为圆融深刻。熊师认为,宇宙本体是生生化化流行不息的,是万化之大原,万有之根基,也是“乾知大始”的本心,是内在的一种生命精神,或曰心,或曰辟,具有生生不已创进不息的力量,能成就整个宇宙。

儒佛家对本体的体认皆穷高极深,但同中有异。儒家之本体生生不息新新不已,具有无限的可能,但又“不可谓其一切圆成”。与之相比,佛家耽空滞寂而“一切圆成”。其实,人生并非空寂得越彻底越好,形上之道(本体)亦并非完全彻底地空寂。佛家证“空”而未证“生”,知寂而不知变,与儒家相比,仍有欠缺。唯有于此再进一步,从佛家的空境再探下去,证知本体不空不寂,充满生生不息之机、新新不已之意,始得“道体之全”。

故我说,如果说佛家的道如一潭湖水,澄明透澈微波不起,那么,儒家的道就象无涯大海,呼吸风云吞吐日月,雄波奔涌气象万千!宋朝有个诗人家铉翁,作有一首咏月诗《中秋月蚀邦人鸣钲救月不约而齐中原旧俗犹有存者感而有作》曰:

大化周流不暂停,从来息处见其生。
冰轮万古长如此,本体何曾有晦明。

大化周流,生生不息,纵受遮蔽,永无消失。这首诗所描绘的“冰轮”,正是儒家之道的最好象征。

有人说一些宋明理学家转佛向儒,原因当是“于此再进了一步”,这倒也未必。从一些理学人物狭隘小器、严于排佛、禁戒弟子阅读佛经等表现看,虽于佛法有所了解,对其高妙之处未必尽皆领悟(宋明理学从禅佛中有所得益,虽未必尽皆领悟其高妙之处,但一样可以超越之,并非如一些学者所言,“宋明理学偷师佛学”就一定低于佛学)。但熊十力师援佛入儒,作新唯识论,将佛家唯识的最高境界圆成实性转而为生生不息是易道,创立儒家本体论,原因必在于此,是百尺杆头再进了一步,终于证得“道体之全”。

蒋庆先生《心学散论——蒋庆先生谈儒家的生命信仰》中有一段谈到佛性与良知时写道:“佛性无生,良知生生;佛性寂而无感,良知寂而感通天下;佛性还灭入无余涅盘,良知创生而裁成天地;佛性无善无恶无是无非,良知无善无恶无是无非又时时知善知恶知是知非;佛性归寂不动如明镜止水,良知性觉如鸢飞鱼跃是活机活水;佛性是“有”为法界真心器界所依,良知是《易》为万化所出变动不居;佛性是涅盘性海无明风动情识浪滚而起惑,良知是万物一体之仁不容已入世担当而以情。”

这段话极为精彩和中肯,佛性与良知之异,正是佛儒两家证悟的本体的差别。


在《此是乾坤万有基》)中我提到“佛家的道虽极高穷深而有所偏,唯儒家的道具备大生广生之盛德,具有体用不二的全面和生生不息的刚健,不仅如禅佛之道“灵光独耀,迥脱根尘”而已。老庄倡自然,释氏主寂灭,都含有消极意味…”云云,这里略谈道家。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老子》中对本体之道的描述颇为“形象”和“准确”,道本难言,老子已经把道的特征“言”得非常好了。

与佛家一样,道家对本体的理解极为高深。老子认为,道(本体)是“先天地生”的,是没有意志、没有形状、无声无臭的,道的最主要特征是“无”,“道”和“无”属于同一个范畴。故“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从它的实际存在来说,可以称之为“大”,但是这种“大”又不是我们感官所能认识的。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道”是天地万物的根源,“一”是原始混沌之气,“二”指阴阳两气,“三”指阴阳两气经过相互冲动而形成统一,“万物”就是由于这样“冲气以为和”而产生的。道又是“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的,本体孕育、演化、制约万物,而对万物又不拥有、不居功、不统治。这都已接近了“存在的奥妙”。

在本体“心物不二”这一认识上,儒道两家“英雄所以略同”,但道家偏于从虚静处去领会本体了。其本体不象儒家证悟到的那样生生不息新新不已,故其人生态度与儒家相比比较内敛消极,缺乏一种积极进取、仁义为怀、泛爱万物等精神。儒家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道家则要求人们“致虚极守静笃”;儒家是“天地万物一体之仁”,道家则是“天地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各种学术宗教派门派的特色境界及其人生观政治观世界观,往往取决于其所理解和证悟的本体如何。对本体证悟不足、理解有偏,其学说或宗教就会出偏。佛教从空寂处去领会本体,人生追求空寂,对政治缺乏热情;道家从虚静中去领会本体,人生重超脱,政治倡无为;儒家从“天行健”的生生处去领会本体,其本体具有至诚无息、至善至仁的特征,自然就特别重视和追求道德、制度的完善。


中华文化各家对本体的认知虽有程度深浅境界高低之不同,但不同中有相同点和相通处。道家的道相对虚静些,佛家的道相对空寂些,儒家的道相对“生动活泼”些。但作为形上之道都是“空虚”的,并非真有一个“实”体“活”物在什么地方“活动”着(谈到高处,语言文字的局限性就大了。所以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如德山禅师所言:穷诸玄辩,若一毫置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形上最高之道终究是超绝言诠的,非任何舌头笔头功夫所可及。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错,怎么说都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老枭也有不知如何表达之感。勉强一说罢)。

基督教的本体则比较“实在”,真有一个叫上帝的人格神在天堂“活动”着。《圣经》云:"太初有道,道与上帝同在,道就是上帝。"在希伯来文中,道既是语言,也是上帝,又指世界的本体,上帝与道都居于本体的地位。

天在儒家中也有本体的意思(另外,或指自然、或指义理、或指道德,因文而异)。但儒家的天与基督教的上帝虽都有本体的意义,却有着本质的不同,完全没有可比性。我在《以儒为本旁通佛道,以中为体融摄西学》一文中嘲笑张国堂把孔子的天说成是基督教的上帝纯属笑熬酱糊,其实不独张国堂为然,中外不少专家学者也作过这种牛头马嘴的生硬拚凑和比附。

这也是基教传教士的一贯做法。清末传教士丁韪良在其宣扬基督教的理论《天道溯源》中曰:“夫道之大原出于天,斯言最为确论,其所谓天者,非苍苍之天,乃宇宙之大主宰也。”将儒家的天命与基督教的上帝等同起来,并借用了“格义”手法,从天地始创角度,将儒家的太初、太素观念与耶稣创造万物拉扯在一起。

洪秀全也干过这种事。他的《原道醒世训》以儒家典籍中的“天”“帝”“上帝”等字眼比附基督教上帝,塑造了一个“神天上帝”并赋于他主宰世界一切的权能;他用拜上帝教的神学观点来解释儒家的天道观。借用董仲舒的名言“道之大原出于天”,说“道”来源于神天上帝。张国堂的许多言论与洪秀全异曲同工,被人斥为洪秀全笫二,实在是“实至名归”。


儒家的天与基督教的上帝本质的不同何在?

基教的上帝是全知全能、创世造人的人形神和人格神,是高高在上的宇宙的创造主和主宰神。儒家对作为本体的“天”,则不以迷信的态度神而化之(天有意志的神学思想是董仲舒“发明”的,但董氏此说已经偏离了孔孟之道,在后世儒家中亦非主流。况且董氏的“天人相副”,“天人同类”说与耶稣上帝造人说亦大不相同。上帝有人之形,董氏的“天”无形。且董氏否定命定论,特别强调人对命运的把握和人对天的主观能动作用。)

儒家本体意义的天,是天人不二体用不二的。熊十力师在《体用论》中根据《易经》义理建立本体论,对儒家本体的理解最为精深(说熊师原创此说亦可)。他说:“本论以体用不二立宗。本原现象不许离而为二,真实变异不许离而为二,绝对相对不许离而为二,心物不许离而为二,质力不许离而不二,天人不许离而为二。”职是之故,儒家为本体的理解,最为深切纯正。

与儒家的本体相较,上帝作为本原绝对之物,与物、人、现象是截然分开的。基教天人分离,体用割裂,自不待言。儒基两家之异,一目了然。如果说,与儒家相比,道佛两家有偏,那么基教就是有“蔽”了,蔽于天也蔽于人,不通不通。

我曾因直言《信上帝者,非伪即愚》而饱受基督徒及自由派攻击,其实不过象那个说破皇帝新衣的孩子说了大实话而已。时代的车轮已驶进二十一世纪,作为万物之灵和文明人,如果仍然相信宇宙间有一个全知全能、创世造人的人格神存在,非愚而何?一些自由知识分子也纷纷凑基督教的热闹,把尼采终结了的上帝重新捧到神台上去,实属可耻的精神倒退!

我当然知道,许多基督徒心目中的上帝是人文化的上帝,或者是他们根据自己的心灵需求改造过的个人化的上帝,与教义“规定”的上帝已不一样了。这当然是一种进步文明的表现,但从信仰的角度看,真诚度却又大成问题。至于一些人出于政治或别的什么目的加盟基教,就更无真诚度可言了。普通民众信上帝,多缘于智慧有限;知识分子入基教,每出于别有用心。或愚或伪,可叹也夫!


有人问了,佛教不也是有神论吗?老枭曰:非也非也。在大众信仰的层面,佛被当作神来崇拜,但在学理上和本质上佛教是一种无神论。佛学最基本的理论是缘起论,认为万物皆由因缘而生。缘起的意义可归纳出无造物主、无我、无常、因果相续等四论,这个结论里没有神的位置。佛学不承认神,反对人格神,对于“立人天各自有常住之神我而主宰万有”的数论、胜论等,佛教皆视为“神我外道”而破斥之。

与儒学相比,佛学偏于从空寂的一面去理解本体,但主流教义并不否定本体的存在。佛学的真如、法性、如来藏、佛的法身等,所指皆相当于本体。人无我,法无我,宇宙万物皆无自性(四大皆空)。但是,万法皆空而法性不空,即本体不空。说法性空,是指法性清净至寂没有妄染,具有“空”的特征,并非真如法性不存在。

大乘有宗的唯识学,核心是三性之说——依他起性、遍计所执性和圆成实性。遍计所执性是空,依他起性是幻有(宇宙万象,非空非有),圆成实性是有,就是本体。

佛教中龙树、提婆的空宗思想传到后来产生了一些误解,其末流一往遣相破相,否定一切,最后连真如法性也被遣破和否定了,走向了极端的空,万有一切连宇宙本体都空无所有了。大乘有宗曾针对空宗末流这些弊病而提出批评,斥之为“恶取空”。“恶取空”的“恶”,与现在“恶搞”的“恶”意思差不多。在俗谛层面说法相(相当于宇宙万象)空,是“恶取空”;破法相是为了显法性,空万象是为了证本体,如果再进一步破去法性变成无体(没有本体),也是“恶取空”!

认假作真,以幻为实,是学佛大忌。佛法说空,旨在破除众生误认假我、小我和一切生灭无常的现象为真常不变的执着。但如果把本体也消灭空幻了,一切幻灭,更是学佛大忌。所以佛说:“宁执幻有如须弥,不取恶空如芥子”!

不过,从根本上说,对佛教教义理解得最正确,与儒家相比,佛教仍是偏于从空寂的一面去理解本体的。


熊师自述《体用论》的宗旨时说过“本原现象不许离而为二,真实变异不许离而为二,绝对相对不许离而为二,心物不许离而为二,质力不许离而不二,天人不许离而为二。”关于心物不二及心能转物之旨,我在《孔孟为主将,老释作参谋》一文中已有初步论述,摘要于左:

关于心物不二,心能转物,此意幽远之极。当今学者夸夸其谈者众,议论或作文时,一些词汇信口信笔就来,对其含意往往不求甚解或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曾有学佛者对我高谈“心物一元心能转物”之妙理。我让他“转”点什么物给我看看,并谅他在我面前一针一线也休想“转”动,其人结舌哑然;我又反问:即然心物一元,有物即有心,宇宙诞生以来,万象纷繁,但人类出现之前,心在哪里?瓦块木石,牛屎狗粪,它们的心又在哪里?其人更加茫然。

道体心物不二,天地万物亦心物不二,妙理确然。但这里的心,指的是指宇宙间健动不已生生不息的一种生机活力。这种生机活力是无时不在无处不有的,是“先天地生”(老子语)、法尔如是(法尔,自然而然的意思)不可究诘的,可强名之为“道心”。

庄子说,道在屎尿,很多人把这句话当作一句形容,或理解为屎尿也有它的规律、也符合自然规律云云,都错了。这句话意思是道心无处不有,与万物同在,屎尿也不例外。佛教天台宗称“墙壁瓦石”等都有佛性,乃“无情有性”之物,表达的与庄子之言是同样的意思。有句古诗说得好:“凡物身中皆有佛,何人性里独无天。”

心物不二,有心必有物,有物必有心,心物不可分。但道心属于健动向上的力量,相对而言心主动而物被动,心与物同在但“心”总是在寻求着“发展”的机会,不断推动着物的进化。宇宙诞生以来,道心无时不“转”,无处无“转”。一部人类的历史、地球的历史和宇宙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心转物”的历史。金君把“心能转物”仅仅理解为特异功能似的“一些神通”,那才真叫鬼家活计了。

心一边转物(推动物的进化),一边也有赖于物的进化而逐渐得到发抒。瓦砾木石虽有道心在,但它们的组织结构太落后,道心滞锢其中不得发抒,呈物盛心衰之象;动植物比瓦砾木石进步些,道心便得到一定程度的抒发,但仍然是阴盛阳衰的。

人为万物灵长,天地间之至灵至贵之“物”。生物进化为动物,动物进化为人,道心才得到最完善的发抒,而成为“人心”,阴阳才平衡,心物才共荣。人心,乃是随着宇宙不断发展进化、“道心”借助于人身得到最完善的抒发而已(另一方面人身亦为道心所潜转而造就)。

得道者(证悟本体之人)的“心”不仅能宰治、影响自己的肉体(同时仍受到肉体的影响和制约),不仅能一般地宰治、影响种种物质,而且能在掌握自然规律的基础上“人定胜天”、“制天而用之”,这都是“心能转物”的表现,是高层次的“转物”啊。所以,要说神通,孔子仁心,孟子浩气,程朱天理,阳明良知,都不同程度地调伏刚强教化愚顽,为天地立心为万民造命,都是“上下与天地同流”的,那才是鬼服神钦的大神通呢。


有本体在,天地万物才有依据而不致成为一盘散沙,人生存在才有根本而不致沦为一堆杂碎。推到极处,人性之尊严,生命之庄严,民主自由之内在动力,无不根源于此。

遗憾的是,随着近代实证科学的兴起,本体论受到了实证主义和分析哲学极其肤浅琐屑的批判与拒斥。休谟、康德们对中华儒佛道诸家所证悟的本体缺乏基本的认识,他们所了解的本体论,是西方以灵魂、上帝等为探究对象的相当粗陋的形上学-----而那确实是经不起科学理性的批判的,故尼采一句“上帝死了”就轻而易举地摧毁了西方传统精神哲学。

于是,尼采个体本位的现世生存实践哲学取代了上帝留下的精神空缺,各种价值相对主义趁机而起,世界一盘㪚发,人生飘无根柢,社会生活呈现日益严重的表面化平面化趋势。正如韦伯所说,科学理性的蔓延使普世性的价值系统分崩离析,统一的世界变成“文明的碎片”。

西方学者不知道“人造”的上帝虽死了,但法尔如此的天道本体没死也不可能死。凭现在的科学和所谓的科学理性,远不足以认识和论断本体,经验和逻辑也没有对作为“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的形上本体进行催逼拷问的资格。相反,科学的发展正不断印证佛学中许多思想的正确和先进,而在熊十力师的《本体论》诞生之前,佛学是对本体的思索证悟最为深入的学说。另外,宇宙原点之说,与宇宙本体就颇为相通。不过,在目前这一历史阶段,科学虽然可以使人“头脑清明”,却无法把握形上之道,解开本体之谜,无法为人生提供“诗意的栖居”。


学问倘未能涉及本体,就没有“头脑”(王阳明语);人生倘不能证悟本体,就没有根基。在这样一个世界无序化、生命无根化、道德沙子化、存在原子化、一切商品化的时代,从传统儒佛道的基础上重新阐析建构形而上学的本体论,从现代科学的基础上重新寻找世界的本根、意义和价值,就成了人文知识分子的急务,乃是东海之道的文化责任所在。

同时我认为,重新阐析和建构本体论,重新为世界寻根、为万化溯源、为生命立本、为道德奠基,进而为人生寻找意义和价值、为民主事业提供充足的内力,也应该成为中国自由文化运动的重心所在。民主制度是政治文化,属外王范畴,以保障外在自由、提供社会自由为要;道德属内圣范畴,以追求内在自由为主(当然,两者是相辅相成的,道德自由到了一定程度,也必定追求社会自由)。道德与制度,内圣与外王,乃是形上本体之道在个体生命中的呈现和在社会政治中的体现。
2007-4-3东海一枭
参考文章:闵仕君《“形而上学”新解》(《青海社会科学》2004年第5期)
首发《自由圣火》4.6网址:https://www.fireofliberty.org/所有转载请注明出处并保持完整


本体二论
-------副题《良知论》

谨将此文献给“中国的良知”杨天水同道,并赠以诗曰:
果然天上水,不愧世间豪。
夙抱澄清志,甘投黑暗牢。
为良知守夜,向恶制鸣镖。
我亦闻声起,和君发怒号!

一、人与道同尊
孟子对道家的抨击不遗余力,但都局限形下的层面,对其形上之道毫无异议。这是因为儒道两家对道体的认识都出于《大易》,都能穷高极深,在“心物不二”的认识方面颇为一致。道家对形上本体之道的理解是非常精彩深刻的。例如《老子-二十五章》对本体的描述: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下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域中四大”之说,把人与天、地和道放在同样的位置,认为天大地大道大人亦大,非常深刻。不过,更准确地说,人比物质的地、自然的天更大,因为道是超越心物和天地二元的“混成之物”,是“天地母”,人与“有物混成,先天地生”的道同尊。

要注意的是,域中有四大,并非天地人外还有一个道独立着。道在天、在地、在人、在天地万物、在瓦石屎尿之中。就形上之道而言,天地万物皆是本体的现象和功用。熊十力最喜欢把体用关系比喻为大海与众沤的动态和整合的关系,本体如海水,功用如众沤.众沤是大海的表现形态,大海是现象功用的本来存在。

道法自然,也并非道之上还有一个“自然”的东西。道就是自然,自然者,自然而然,法尔如此,没有理由,不可究诘也,指道的存在、运动、变化的一种特性或状态。《通玄真经》卷八《自然》篇,唐代默希子题注称:“自然,盖道之绝称,不知而然,亦非不然,万物皆然,不得不然,然而自然,非有能然,无所因寄,故曰自然也。”

这些话都很容易引起误会,另外,“寂兮寥兮”,单独看这一句,它遗漏了道体“生生”的特征,好在后面“周行而不殆”略有所补。不过与儒家相比,就根源处而言,道家对本体的理解仍有偏,过于虚静柔弱无为不争了,不如儒家富有“大生广生之德”,充满了活力生机和无穷的能量。

儒家认为,人有主观能动性,人能悟道,证道,行道,改造世界、主宰天地、作用于道,。所以孔子说“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论语•卫灵公》)人能弘扬、扩大道的尊严,道有赖于人进一步的创发和完善,并不能自动地使人得到提升。王肃注:“才大者道随大,才小者道随小,故不能弘人。” 朱熹注:“人外无道,道外无人。然人心有觉,而道体无为;故人能大其道,道不能大其人也。”(《论语集注》)王肃、朱熹都注得很精确。

人与道同尊,因为人的本性是道体在宇宙中最圆满的呈现。

二、良知乃人性之全
形上本体在人为性、在身为心、在心为良知。人心之所以相感相应相通,是因为每一颗心都是天道本体的赋予,都是本体在人身上的全部落实和圆满呈现;人心之所以又彼此相隔,是因为良知受到了后天的染污、物欲的遮蔽!

何怀宏先生在《良心论》中指出:儒家的良心论(良心与良知同义)又可以说主要是一种直觉体认论. 从孟子, 象山, 阳明到熊十力, 牟宗三, 在强调直觉论这一点上是一脉相通的, 即都是在生命体验的层次上去感认和直觉良知, 把良心视为一种直觉.这种直觉是天赋的。

到了王阳明手里,良知灿然大光,并成为阳明学的核心。阳明对良知的解释最多也最为精确。例如∶

心者,身之主也,而心之虚灵明觉,即所谓本然之良知也。

性无不善,故知无不良,良知即是未发之中,即是廓然大公,寂然不同之本体,人之所同具者也。

良知者,心之本体,即前所谓恒照者也。

盖良知只是一个天理自然明觉发见处,只是一个真诚恻怛,便是他本体。

良知者,孟子所谓是非之心,人皆有之者也。是非之心,不待虑而知,不待学而能,是故谓之良知。

良知是心之本体,心自然会知,见父自然知孝,贝兄自然知弟,见孺子入井,自然知恻隐。此便是良知,不假外求。若良知之发,更无私意障碍。即所谓‘充其恻隐之心,而仁不可胜用矣。

良知,心之本体,即所谓性善也,未发之中也,寂然不动之体也,廓然大公也,何常人皆不能而必待於学邪。中也,寂也,公也,既以属心之本体,则良知是矣.今验之於心,知无不良,而中,寂,大公实未有也,岂良知复超然於体用之外乎。性无不善,故知无不良.真知即是未发之中,即是廓然大公,寂然不动之本体,人人之所同具者也。(以上均见《王文成公全书》)

关于良知是否现成的问题,阳明后学有不同看法。阳明弟子王龙溪明确指出:“先师提出良知二字,正指见在而言,见在良知与圣人未尝不同。”(《龙溪王先生全集》卷四《与狮泉刘子问答》)反对意见者认为“良知无见成,由于修证而始全。”(同上卷一,《抚州拟岘台会语》)罗念庵指出:“世间那有现成良知?良知非万死工夫,断不能生也,不是现成可得。”(《念庵罗先生文集》卷八)。

其实,双方在承认良知的存在这一根本上是一致的。王龙溪等说良知是“见在”的,意指良知是一种先天存在又是一种现实存在,属于良知本体论的问题;罗念庵等说良知“不是现成可得”的,这是工夫论的问题。两者争吵的是两个不同层面的问题,并无矛盾。

但相对而言,“良知无见成,由于修证而始全。”之说更切合人类生命的实际,更具有普遍意义。良知虽“人人所自有”,但凡夫俗子,此心或为情欲物欲所蔽(情欲物欲亦属人性本然之善,但泛滥逾度则为恶),或为歪理邪说所惑,必要经过一番返己修证功夫,才能逐步全体呈露。

孔子论学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 良知也是如此。良知是一种天赋,有一些豪杰人物,天赋特厚,天性特醇,略有机缘便能良知大发而置身道德之境,有的人则自甘堕落,困而不学。但大多数人需要下一番的功夫才能“致”之。如王阳明,也是在历经危难直到三十七岁龙场驿丞任上,才悟得良知之意,又十三年后,才正式揭出"良知"二字!

宋-陈普有一首《孟子-尽心知性》,就是写良知的:

心具良知所性根,若非穷理亦能昏。
心须物格无余蕴,藩蔽开除本体存。

大意:良知良能根于心,仁义礼智源于性(孟子认为,“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于心”,此乃孟子建构性善论的心性依据)但若不致力于一番穷理尽性的“工作”,良心善性也会蒙尘。必须深入格物、透彻致知,才能除去遮蔽,从而明心见性,认证本体。

另有一首宋诗说的也是此理,可参看。“人性靡不善,因物始有迁。本体遭剥蚀,如鉴尘所昏。畴昔均秉彝,善端本绵绵。既茂闲邪功,诚心所由存。若为用力地,格物居其先。万珠一理贯,洞然见本根。表里俱澄澈,断断义理分。言动中伦虑,狂愚讵同论。”(陈文蔚)

三、做好事当好人
有学者把“致良知”理解为“做好事当好人”,这当然没错,对于世俗民众,也不妨如此解释。 但以“做好事当好人”作“致良知”之解,终究过于简单肤浅了。“做好事,当好人”只能算是“致良知”的前提和最基础的工作。良知,不仅是一种普通的仁爱之心,它还是一种大智慧心,致得良知,就是觉悟本体,证得真道。

“做好事当好人”是一种“积德”,对于证道很重要,德到大处就是道了。“大生广生”,是天地之德,相当于道。如果把好人好事做到大处,做到极至,确也可以“得道”的。如果把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吾善养我浩然之气,修身是齐家治国平天下,乃至成仁取义…,全都可以揽括在“做好事当好人”这句话里面,那么,“做好事当好人”当然就是“致良知”了。就象佛教把证得真如的学佛之旨简化为“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一样----只是世人往往只知“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而不知“自净其意”四字之深意。

儒家“亲亲仁民爱物”,仁爱之心有差等而无局限、有秩序而无边界。犹记得当初,当我不仅从艺术的眼光欣赏奇石,而且从心灵深处感觉石头也具有某种生机、气息或能量的时候,那种“天地同根,万物一体”、“民吾同胞,物吾与也”之感特别强烈。深切体会到这些古人之言不是形容毫无夸张,完全属于事实陈述。良知,不仅是善性仁德,更是一种通人通物通地通天的大智慧呀。

尽管到了王阳明手里,才把良知二字隆重揭出,其实,孔子讲为己克己、成德成圣,孟子讲存心尽心不动心,程朱理学讲存天理灭人欲,《中庸》详细地阐析了理想人格的成就层级,从尽己之性,尽人之性、尽物之性,直到“知天”,强调“毋自欺”,以自我之诚实现天道之诚;《大学》的大学之道八条目“格致正诚修齐治平”,指导人们怎样逐步把人做大、不断让自己变大,达到三纲领(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的标准,上述学说广义而言都属于“致良知”的范围。

“孔子以诗书礼乐教。”(《史记•孔子世家》)“子以四教:文、行、忠、信。”(《论语•述而》)这些内容所侧重的方面各不相同,但都是围绕着成人成德这一修身主题进行的。郑板桥有一副短联可以说是孔门修身功夫的很好总结。此联仅八个字:“曾三颜四、禹寸陶分”,内藏着四大典故。孔子弟子曾参说过:“吾日三省我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此为“曾三”;孔子弟子颜回有“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之言,此为颜四;大禹珍惜每一寸光阴,此为“禹寸”;学者陶侃说过,“大禹圣者,乃惜寸阴,至于众人,当惜分阴” 此为陶分。

孟子更是良知大师。他认为人性本善,人人皆可为尧舜,但由于物欲障弊,心性易失,故强调“寡欲”。欲望本身不是恶,如果没有节制而侵犯别人,便成恶了,故要节制情欲气质使之归于本心主导,此即孟子存心养气的工夫。存是存本心本性,养是养浩然之气,通过“配义与道”与“集义所生”的方式,使生理之气提升为道德理性之气。还要尚耻,要善于反省等。孟子重视客观环境的影响,认为人事助缘很重要。但他强调,豪杰之士纵一无依傍也一样可以卓然兴起,至横逆之来,亦好作修身之助,强调儒者应该主动响应环境和命运的挑战(均见《孟子》)。

四、阳明良知学
王阳明正式把良知二字拈出成为一个大系统,一门大学问。

对良知学阐述得最为深透的是王阳明的《大学问》。《大学问》本是关于《大学》的对话问答,但有的人解之为“大的学问”,也不违文旨。《大学问》一问一答共六条,表达了大人应该具备的“万物一体”思想。王阳明说:

“大人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者也。其视天下犹一家,中国犹一人焉。若夫间形骸而分尔我者,小人矣。大人之能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也,非意之也,其心之仁本若是,其与天地万物而为一也,岂惟大人,虽小人之心亦莫不然,彼顾自小之耳。”

王阳明认为,小人之所以小,是因为小人之心有私欲之蔽,“动于欲,蔽于私,而利害相攻,忿怒相激,则将戕物纪类,无所不为,其甚至有骨肉相残者,而一体之仁亡矣。”所以大人之学就是“去其私欲之蔽,以明其明德,复其天地万物一体之本然而已耳。”

阳明强调,致良知不是学习追求一般的知识,而是复那心之本体,将本体之价值意义显现出来。他说“致者,至也;如云丧致乎哀之致.……致知云者,非若后儒所谓充广其知识之谓也;致吾心之良知耳”如何致良知,致之功夫具体如何操作,从何下手,阳明学有其一整套的功夫论(另文详谈,兹不详论。)

致良知就是儒家的修道。道佛两家虚寂,所以其道要离家出世从虚寂中去修,儒家之道“生生”,所以“从事上去磨炼”(阳明语),从齐家治国平天下等社会政治实践活动中去修。良知呈现的最高境界即“圣人”境界。那是一种摆脱了个人名利毁誉贫富穷达束缚的、活泼泼的高度怡悦高度自由的状态。

致此良知于外王事业,其终极关怀不仅不局限在形骸及家庭之私,而且也不限于国家民族之公。那种天下一体之仁,不仅超越自我主义、裙带关系、狭隘思想、种族中心主义、大国沙文主义,而且超越世俗人文主义和人类中心主义;致此良知于外王事业,为天地立心,为生民造命,“范围天地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岂不猗与盛哉?

五、圣境光明
西方文艺复兴以来文人诗客艺术家也热衷于歌颂赞美人的伟大,高扬人的尊严,但那种歌颂、赞美和张扬都是从人类中心主义出发的,带着某种虚浮骄妄的情绪,是无根蒂的。所以,在西方,人的祟高和卑微、伟大和渺小往往奇怪地缠夹在一起。

唯独中华文化特别是儒家对人性崇高伟大的肯定,是从道的、超越的层面出发。人性之所以伟大、崇高和尊严,是因为人有良知,良知与天道同善、同仁、同高、同大、同尊、同体!

拜倒在上帝的幻影面前的宗教人是肤浅粗陋的,为物欲所蔽的功利人,特别是利己主义、虚无主义乃至犬儒主义者更是委琐卑俗的,而彰明了良知的仁者,所言所行,自有盛大豪迈堂皇庄严气象,自然拥有“天地万物一体之仁”!

据《年谱》载:王阳明11岁时,有一次问塾师:“何为第一等事?”塾师曰:“惟读书登第耳。”他却怀疑说:“登第恐未为第一等事,或读书学圣贤耳。” 可见王阳明从小就立志为圣。他做到了。

圣境光明。王阳明诗曰:“吾心自有光明月,千古团圆永无缺”。他最后遗言是“此心光明”。这种内在的光明,正是人性的光明,良知的光明。充满这种光明的生命,当然是最为伟大,最具尊严的。

有人认为,良知不可捉摸,太玄,不科学。的确,良知是不能用目前的科学去认证的,它不啻为广宇悠宙中的一种奇迹和神迹。可它又是与生俱来、人人皆具、无法否认的,它就在每一个人身上,“百姓日用而不知”罢了。《庄子》曰:“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见。”这是形容道体的(庄子这里的道着“有情”二字,与老子已略异,与儒家之道倒有些默契了,只是其“情”太淡,离仁道仍有距离),用来形容良知,也非常恰切。

人人自有光明在,看时不见暗昏昏。说玄也玄,说不玄则一点也不玄。对于仁者而言,它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实实在在地呈现着,没有任何神秘色彩。想起牟宗三在《我与熊十力先生》一文中的回忆∶

有一次冯友兰往访熊十力,熊十力最后提到∶"你说良知是个假定,这怎么可以说是个假定。良知是真真实实的,而且是个呈现,这须要直下自觉、直下肯定。"牟宗三评论说∶"良知是真实、是呈现,这在当时,是从所未闻的。这霹雳一声,直是振聋发聩,把人的觉悟提升到宋明儒者的层次。"

牟宗三一听熊师之言,如闻霹雳,振聋发聩,那是他已有修养基础,或属上根大智。换了时下一般浑浑噩噩的俗物,怕要反过来嘲笑熊师故弄玄虚哩。例如,多位名家看过《生命时时都在开花》、《豪华人生,豪华大道》等枭文后,或说文人夸张,或笑阿q精神。这些瓜子包子那里能领略老枭的境界。他们那里知道,开花也好,豪华也好,都是一种自性的芬芳、自心的富足和良知的彰明啊。有东海草堂联曰:

不淫不屈不移,养男儿浩气;
无惑无忧无惧,致儒者良知。

六、尾声
人与天地万物都是是道的生产品,都来自于道又蕴含着道,人与天地万物同体,良知就是道体的圆满呈现。致得了良知,就证悟了道,洞察了宇宙的奥妙,就获得了与道同等的自由和尊严!宋-汪莘有一首诗《秋兴》,意境超绝。诗曰:

天外涵天心广大,月中吐月性光明。
夜来飞上昆仑顶,独倚琼楼啸一声。

老枭于破碎世界论本体,就象发自昆仑之顶一声啸,茫茫人海,不知几人能听见,几人能在老枭清啸中披衣而起,与我共捉良知之月,遍洒性天光明?

回顾华夏,由于受尽专制的扭曲、强权的摧残,纯正高贵的儒家文化凋零已久。社会上自私自利的动物越来越多,有同情心责任感的人越来越少。制度的落后加速着道德的沙化,良知的匮乏延续着政治的黑暗!当此之时,还有些所谓的自由大侠在拚命批道德反儒家、倡利已反利他,且不说义理层面有误,从功利角度(民主事业之大功利)考虑,也是抱薪救火,堪笑堪忧!
2007-4-9东海一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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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自有大神通!
----“心转物”漫谈

楞严经云,若能转物,即是如来。一些人、特别是佛门道教中人喜欢谈神通,谈“心转物”,而且是从气功师“特异功能”的角度去理解神通和“心转物”的,把得道者(证悟了本体的人)描绘成玄之又玄、神乎其神的特异功能人。

殊不知“功能”最特异也是有限度的,得道者的“心”自由度大些,功能强些,但仍受肉体的制约,更受“道”的制约,不可能违反、突破和超越某种自然规律和宇宙秩序的(天地万物包括人类都要受到道的制约,无人无物可以例外。)


尽管,作为宇宙万象最基本的原动力的本体是妙不可言神不可测的,是不可思议不可究诘的;尽管,按儒家的理解,它具备大生广生之盛德,具有生生不息的刚健新新不已的生动活泼,但本体的“功能”仍然是“有限”的。宇宙间存在着无法改变、无法超越、无法突破的绝对的定理或定数,这是本体的“规定”。作为“道”和“天理”,它本身就是一种规律和秩序。

本体的“创新”和“变易”功能必须遵循一定的规则,必须遵循进化的原理,不能“乱来”,不可能想怎么变就怎么变。熊师将变的方式分为三种:一是顿变,刹那刹那才生即灭,变化密移,二是渐变,大变化皆由小变化积渐而至。三是突变,突变是“不循渐变之规,乃有飞跃而至者”,却是“确已经过无量数刹那之渐变”而达至。猴子或许可以进化为人,但不能突变成人。不管怎么“飞跃而至”,都必须“经过无量数刹那之渐变”而达至。

即使说山石树木可现佛身,也必经过极为漫长的无量劫时间逐步进化才有可能,而且比有情众生成佛难得多。有的变化则是“经过无量数刹那之渐变”也永远无法达至的。例如,石头不可能变成水,水不可能变成女人,女人不可能变成酒,酒不可能变成山石树木…,任何时候都不可能,任何人都做不到。“道”“自己”都办不到的事,为形气所限的得道者更不可能办到。石头里蹦出个孙猴子,永远只局限于神话里。不然,人类社会天地万物都乱套了,宇宙就没有秩序可言了。


世人所谓的特异功能,大多数其实并不真的“特异”,只是各种“功能”特别发挥得优秀卓越些,比如力气特大、呼吸特深、身体特棒、反应特灵、招子特亮、智慧特高、心胸特广、料事特神、寿命特长、预知终期、跏趺坐化等等,这是“心”对自己的肉体和生命的“转”,与众不同而有限度,在根本上并不违反自然规律和秩序。不论哪门哪派的得道者,道家也好佛家也好,往往都能得到一些类似的“特异功能”,甚至出现一些目前的科学水平不足以解释的神秘现象。

儒家不追求这方面的“功能”,但儒学修养高了功力深了,某些功能不知不觉自然而然会特别卓越些,但儒家的真正“特异”主要表现在精神上。熊师在《新唯识论》“明宗”章中这样描述“见体”(即明心见性)者:“真见体者,反诸内心。自他无间,征物我之同源。动静一如,泯时空之分段”。“动静一如,泯时空之分段”指贯通动静又超越时空的特征;“物我之同源”,指超越心物二元、超越主客对立的自在。这就是儒家得道者的精神状态。

在自然方面,儒家的功能表现在掌握自然规律基础上的“人定胜天”、“制天而用之”,“曲成万物而不遗”;在社会方面,儒家的功能表现在掌握社会发展规律前提下的变革政治、改造社会、造福万民、化成天下。这都是“心转物”的表现,是人心对大自然和人类社会的一种“转”。所以我说过,论“转物”和神通,论“功能”之特异,孔子孟子程朱阳明等历代大儒与释氏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枭自小酷好佛经道藏奇学异术及气功,然蛮气难消脾气暴躁,一言不合拔拳便上。大半辈子闯荡下来,枭身居然完好无损,亦奇迹也。现偶尔思及青少年时的鲁莽灭裂,犹感后怕。也怪自己出身低,块头小,长相如张良一样俊秀,易受人欺(劲力内敛,俗眼难窥,以为好欺负),只有拳头说话有力,只好常靠它发言了。后遇太极高手傅某,始知自已井底之蛙,师从数年,风雨无阻。后虑及人生有限,“小道恐泥”,乃决然弃去。三十以后,野性渐化,温柔敦厚,重研佛道,完全沉浸于其中,参证多年,其中甘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渐渐地,各方面“功能”虽不“特异”却特好,例如,身体特棒难得一病,胆子特大难得一惧,胸怀特广难得一怒、精神特好难得一累、心灵特静难得一躁、思维特灵难得一滞、智慧特高难得一惑、自信特强难得一弱、料事特准难得一差等等。遇见什么棘手之事,皆能从容处之,并时有气机勃勃不容已之感,特别能折腾也特别经得起折腾。如枭诗所写:微笑着面对一切/让风雨苦难成为营养/每天变大一点增高一点/每天都是新生的自己。

(顺便在这里透一个秘密:学佛学道学儒者,别的不说,至少身心一定是相当健康的。如果有人自称儒士道士佛门人士,却一身病痛,要么根本没学进去,纯属口头禅,要么学歪了。心转物,先从身体开始,连自已的肉体都转不动,还敢谈什么转物、什么神通,绝对是骗子)。

三十八岁以前儒佛道(兼及西学)并皆好之,于诸家精义可谓锱蛛必较、毫厘必争,尤感儒佛两家各极其妙。然终觉佛学于理有偏,于境过寂,于心未契,于我文明政治、文化中华之志不符。

三八以后,不弃其它而偏重儒家,为进一步博学之慎思之明辨之,关闭公司,息交绝游,上求下索,如醉如痴,其中的大悲极乐,似死复生,不足为外人道也。不惑之年,豁然开朗,一切无惑,真有一种百炼钢出、九转丹成、“忽尔天门顶中破”之感。用佛学的话说,一切逆缘都成了顺缘,所有“分别念”都成了我本性的奴仆。从此归根复命,大本确立,乾坤定矣!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里面的世界更精彩。老董(仲舒)三年不窥园,被誉为千古佳话,老枭八年不出门,丝毫不输于他(不窥园难免夸张,不出门也有水分。但避人避世深居简出,平时难得下楼,确是实情)。

古诗云:亨到离时见,贞从坎处来。归根培养熟,方解鼓风雷!我曾说孔子比我运气好,我比孔子心更热、人更勇、学更博、志更坚、气更豪、胸更广。这种话岂敢随便说说?须落实于行为、求之于行事的。若非般若智高,焉能理事无碍,若非内养功深,焉敢狮吼枭张?反特(权)斥专(制),亦是为了“于事上磨炼”(阳明语),向圣贤看齐,岂敢拿自己自己人生、家庭和国家前途开玩笑哉?

日前大发狂言,实乃别有用心。我说:“不论任何人只要能指出我的义理錯误或不够圆融之处,我必谦恭受教;倘有人能驳倒我,让吾道成为戏论,允许我拜以为师,凡我所有的一切,任凭处置-----从此不仅江湖上、而且世界上就算没老枭此人了!”

目的,一为寻找高士为友,二为对吾道作进一步完善。我这样说,当然首先是有相当自信。上下贯通内外合一,本末兼尽体用皆备,百川归儒自成一家,纵使有人辩才无碍,不可能从根本处驳倒、推翻“东海之道”的义理根基---除非真的发生“山石树木可现佛身而说法”的奇迹。当然,若有高人能略略指出我一些思想破绽,也当谦恭受教。


话说远了,言归正传。世人所谓的特异功能或现象,除了修炼人士的一些功能方面的超强表现,还有两种:一是超前。飞机上天,轮船下海,古人见之,必惊为神迹。佛家舍利子、肉身不坏等,目前尚难理解,但以后随着科学的长足发现必将得到合理解释。从根本上说,这类超前、特异现象必定是符合科学规律的。

二就是骗术障眼法了。那些从特异功能角度阔论神通、高谈“转物”的,说的是骗子,信的是傻子。老枭当年行走江湖,广交朋友,碰到过的“神人”(神神叨叨的人)不少,但所谓的功能从来是特异在嘴巴上,所谓的神通从来是停留“技术”层面的。

不仅江湖人士,甚至一些佛道中人,佛经道藏读多了又食而不化,不知不觉也会以幻为真,乱发妄言,吹吹“不要说悟了的人,就是一个得定的人,也是俱备一些神通的。”之类牛。以前曾提及,有学佛者对我高谈“心物一元心能转物”之妙理,我让他“转”点什么物给我看看,并谅他在我面前一针一线也休想“转”动,其人结舌哑然;我又反问:即然心物一元,有物即有心,宇宙诞生以来,万象纷繁,但人类出现之前,心在哪里?瓦块木石,牛屎狗粪,它们的心又在哪里?其人更加茫然。

道体心物不二,天地万物亦心物不二,心物一元,心能转物等等,妙理确然,不过其意幽远之极、可惜当今学者夸夸其谈胡乱引用者众,对其含意往往不求甚解或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须知这里的心,指的是指宇宙间健动不已生生不息的一种生机活力。这种生机活力是无时不在无处不有的,是“先天地生”(老子语)、法尔如是(法尔,自然而然的意思)不可究诘的,可强名之为“道心”。

庄子说,道在屎尿,很多人把这句话当作一句形容,或理解为屎尿也有它的规律、也符合自然规律云云,都错了。这句话意思是道心无处不有,与万物同在,屎尿也不例外。佛教天台宗称“墙壁瓦石”等都有佛性,乃“无情有性”之物,表达的与庄子之言是同样的意思。

有句古诗说得好:“凡物身中皆有佛,何人性里独无天。”但是,绝不意味着 “山石树木可现佛身而说法”,那是食佛经而不化的愚人之妄言!


综上所述,我敢保证:除了诗人,如果有人宣称能够把石头变成水,把水变成女人,把女人变成酒,把酒变成山石树木,让山石树木不可能现佛身而说法…等等,毫无疑问,一定是骗子!

话说回来,如果真有人办得到,绝对是宇宙级的妖邪撒旦,老枭遇上了,非举起打狗棒将他一棒打死不可,就象云门禅师一样----当别人对云门说,释迦牟尼诞生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大声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云门听了喝道:我要在场的话,一棍子打死喂狗,图个天下太平!

倘有人具有上述随心所欲变来变去的神通(或其中之一),岂止天下不太平?三千大千世界、整个宇宙都不得太平了。老枭在此,敢不斩妖除魔,岂能容他猖獗乎,哈哈,哈哈
2007-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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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根培养熟,方解鼓风雷!
-----东海草堂答客难(之十五)

毕时圆:
我敢肯定,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驳倒东海君的。举一个例子:一个人说,三七二十四并且人家亲自规定三七就是二十四,您用什么方法可以驳倒他?不可能的。
凌楚风:
阿枭所谓的胜负,皆以他自己承认为准。如果他不承认你胜,则你永远都没胜;如果他没承认他败,则他永远都不败。

东海一枭:
《东海一枭郑重声明》:不论任何人只要能指出东海系列的偏误,我必谦恭受教;倘有人能从根本上驳倒东海之道,允许我拜以为师。毕时圆跟帖如上。

语言文字是有很大的局限性,有些事物超于言诠之外,很难完全表达的。故老子曰:道可道非常道。但它毕竟是一种人类无法离开的工具,“道”毕竟须借之以彰。老子虽认为道不可道,但还是留下了五千言,把“道”道(言说)得“头头是道”。

还有更多问题和道理则是完全“讲得清楚”的,是非黑白,优劣高低,还是有相对客观的标准的。便是舌粲莲花,也难以将三七二十一规定为二十四。小毕说了不算,东海说了不算-----须知世界并非仅自由中囯论坛那么大。倘按毕时圆所说,世界还有什么正义公理可言,还有什么民主自由普适价值可言?

有人说,“被驳倒了,只要老枭自己不承认,那就不算。”且不说鸭子死了嘴硬有违我为人处世的“诚”、“义”等原则,就算我死不要脸地强辞狡辩,徒然遗笑天下后世而已。就算从功利的角度考虑,被世人、至少被有能力打倒自己的人视为不诚不实、无信无赖之徒,也是有弊无利的吧?

“伪劣产品”蒙得了自己蒙不了别人(其实蒙自己是最难的、至少是极难的------只有象洪秀全张国堂一样伟大的人物或许勉强做得到,老枭是不可能的。)蒙得了少数蒙不了多数,蒙得了多数蒙不了全部,蒙得了全部蒙不了对手,蒙得了一时蒙不了永久。

又有人提醒我:枭兄谨慎谨慎,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与道理对错、思想优劣是两回事。就拿民主自由来说,凡有识之土,对其基本原则都会认同,越是“人外之人”,越会深刻理解它。吾何忧哉。

还有人耽心我会不认帐,殊不知,倘真有人能从根本处驳倒、推翻“东海之道”的义理根基,那是奇迹。有缘结识奇迹创造者,乃人生之大荣奇幸也。老枭求之不得,岂有自阻上进、自绝慧命之理!


Shenshyh(摘要):
中論早已說,「未曾有一法,不從因緣生,是故一切法,無不是空者」,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諸法皆是因緣生,故無有自性,此無自性就是空義,這在智度論以及中論上說的相當清楚。且經論已說,所謂的真如、佛性、如來藏、自性清淨心...,是因眾生畏無我故,畏計我外道故,所以說此如來藏,經論已說的清楚。
且進一步說,如要以為真如不空,那麼即違背三法印,真如非無常、真如非無我、真如非寂滅,與法印不合,一實相印更不用說﹝智度論言,三法印即是一實相印﹞,此真如與法印不合。

东海一枭:
在佛教里,这种观点是最严重“恶取空”!

与儒学相比,佛教偏于从空寂的一面去理解本体,但主流教义并不否定本体的存在。佛学的真如、法性、法身、佛性、如来藏等,所指皆相当于本体或本体的功能。人无我,法无我,宇宙万物皆无自性(四大皆空)。但是,万法皆空而法性不空,本体不空。

说法性空,是指法性清净至寂没有妄染,具有“空”的特征,并非真如法性不存在。所谓空的特征,指的就是三法印里的“涅槃寂静”。法性是“涅槃寂静”的。

大乘有宗的唯识学,核心是三性之说——依他起性、遍计所执性和圆成实性。遍计所执性是空,依他起性是幻有(宇宙万象,非空非有),“圆成实性”是有,“圆成实性”就是真如、法性、法身、佛性、本体。

佛教中龙树、提婆的空宗思想传到后来产生了一些误解,其末流一往遣相破相,否定一切,最后连真如也被遣破和否定了,走向了极端的空,万有一切连真如本体都空无所有了。大乘有宗曾针对空宗末流这些弊病而提出批评,斥之为“恶取空”。

“恶取空”的“恶”,与现在“恶搞”的“恶”意思差不多。在俗谛层面说法相(相当于宇宙万象)空,是“恶取空”;破法相是为了显法性(佛性),空万象是为了证真如,如果再进一步破去真如变成无体),就是“恶取空”,而且是最严重的!

认假作真,以幻为实,是学佛之忌。佛法说空,旨在破除众生误认假我、小我和一切生灭无常的现象为真常不变的执着。但如果把真如佛性也空幻了,消灭了,一切幻灭,更是学佛大忌。所以佛说:“宁执幻有如须弥,不取恶空如芥子”!

关于儒佛之道异同,我在《本体初论》中将进一步阐之,兹不详论。Shenshyh此君也不知什么来头(哈哈哈),一直骂骂咧咧纠缠不休,要给老枭当老师。如肯进一步参证,不出意外的话,两千年之后,佛法方面估计可以达到老枭现在的境界了。至于别的方面,无望无望耳。

江湖上这种一知半解而又自我感觉太好的角色太多,如蚊似蝇,难怪那些高人远遁高隐不肯现身,把一大堆垃圾世事推给老枭来收拾,唉。

秦关段玖:
阁下说:“佛家穷高极深但根本处略有所偏,一是偏于空寂,缺乏“大生广生”之德,二是偏于唯心,不如心物不二圆融(圆者圆满无缺,融者融合无间。”
佛家中的某些派别是有这种倾向的。但我想佛家大乘一派本来就是主张心物不二圆融无碍的。所谓心不自心,因物故心;物不自物,因心故物。心物是互为因果的。之所以略略偏于唯心,在于应机。因为众生逐物迷己,过于唯物,需要在这方面多做强调。佛家所谓空,是妙明真空,不是顽空。真空不碍妙有,妙有不碍真空。所以从究竟的意义上讲,大乘派佛家并不“偏于空寂”。

东海一枭:
儒家也一样是心物不二而心为主动的(心能转物)。我说的是,从根本处而言,与具有有阳刚、昭明、健动之德的儒家之心相比,佛家之心偏于空寂。

儒家之“心”,佛家之心与儒家之心之别,即佛性与良知之异。(见前所引蒋庆之文:佛性无生,良知生生;佛性寂而无感,良知寂而感通天下;佛性还灭入无余涅盘,良知创生而裁成天地;佛性无善无恶无是无非,良知无善无恶无是无非又时时知善知恶知是知非;佛性归寂不动如明镜止水,良知性觉如鸢飞鱼跃是活机活水;佛性是“有”为法界真心器界所依,良知是《易》为万化所出变动不居;佛性是涅盘性海无明风动情识浪滚而起惑,良知是万物一体之仁不容已入世担当而以情。)

这里的差别,是两家“体”上的差别,是根本处原则性的差别,不能用“应机”来解释。大根大本,岂许“应机”?岂能“应机”?便如两大绝顶高手对决,最后关头争的就是毫厘。“体”上偏了毫厘,“用”上就会差之千里。儒佛两家入世出世由此而分,在枭眼枭心里,第一第二亦由此而分。本体问题非常深微,我会在《本体初论》中详谈。
2007-3-30东海一枭
首发《民主论坛》2007-3-30 https://asiademo.org/


狂者与妄人


不少人斥我狂妄。他们不知狂与妄有着本质的不同,不知我狂而不妄。


当年浪迹江湖,曾结交了两个卖艺朋友。那是在一个小县城,他们布好场子脱光膀子,一个耍嘴皮一个耍刀皮,两哥儿开始煽呢,一个无赖子站在一边指指点点嘲笑不休。小枭虽然武艺低微目光短浅,也一眼看出其人毫无功夫。两哥儿任他疯了半天,忍无可忍,出手卸掉了那家伙的下巴和胳膊。小枭见了大喜,通名结交,携手上酒楼。

什么叫妄人?象那个喝了几两烧刀子昏了头,对自已一无所知或了解有限的事物胡批瞎评的无赖子就是。

老枭现在网上也是走街串巷,见到赤膊裸身的街头卖艺者,如黄鹤楼主毕时圆张国堂芦笛以及一些伪自由主义者,往往冷嘲热讽不留情面。但我与妄人形似实异。他们对我的深厚内功一无所知,而我一眼就看出他们内力如何。对方如果知礼识趣,就随意指点几招,倘恼羞成怒,就把自己的丑丢大了,严重的话下巴和胳膊就不保(哈哈哈)。

自古以来,到了老枭这样的境界者,一般都深藏不露高隐不出了,不值得。我之所以仍到处指指点点骂骂咧咧,实在是心肠过热,为了“润生”济世,有意“留惑”。

会不会有看走眼的时候?放心,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只要他们出了手,有没有真功,功夫深浅,枭眼看去一目了然的。万一是菩萨下凡,哪怕化为妓女,蒙得了俗眼蒙不了老枭的火眼,自当上前恭敬拜见。


妄人与狂者形同实异。

妄人信口开河不知深浅,狂者实话直说不留情面;妄人患得患失不懂装懂,狂者仁爱过度救世心切;妄人虚头巴脑不堪一击,狂者真功实力百折不挠;妄人喜欢卖弄装模作样,狂者光风霁月逍遥安乐。

孔子对狂者是持相当欣赏的态度的,认为狂者虽非最高人生境界,但离中庸和“圣人”的至高境界也不远了。王阳明则干脆以狂者自居,自谓“在南都以前”(即64岁以前)还有些“乡愿”的意思,而此后则具备了“狂者的胸次”。这“狂者的胸次”,就是“信得良知真是真非,信手行去,更不著些覆藏”,后来弟子们提出的“乡愿狂者之辨”时,他诠释“狂者胸次”曰:

“乡愿以忠信廉洁见取于君子,以同流合污无忤于小人,故非之无举,刺之无刺。然究其心力,乃知忠信廉洁所以媚君子也,同流合污所以媚小人也,其心坏矣,故不可以与入尧舜之道。狂者志存古人,一切纷嚣俗染不足以累其心,真有凤凰千仞之意,一克念即圣人矣。惟不克念,故洞略事情,而行常不掩;惟行不掩,故心尚未坏而庶可与哉。”(王阳明《传习录》)。

老枭自己颇有狂者风范,对于那种富有真知而毫无保留、见我不足而直言批评者,特别感激,对于那种敢怒敢言、不畏不屈、当仁不让者,特别欣赏。但对一些腹中无物、眼中无人、毫无自知之明的三无牌包子型妄人,则颇为鄙厌。


东海草堂有一副对联:

遇鬼杀鬼,遇神斥神,遇祖骂祖,遇佛呵佛;
黑虎看门,白龙护法,野狐得道,顽石点头!

发表以来,大受垢病,一曰过于狂妄,二曰违律出格,一些诗联行家都认为不合“格”。联意且不论,格式方面,本联属句中自对。王力《汉语诗律学》中说过:“如果上联句中自对,则下联也只须句中自对,上联和下联之间不必求工。”又说:“甚至于上联和下联之间完全不像对仗,只要句中自对是一种工对,全联也可以认为工对了。”

本联或不算工,作为一付对联是完全“合格”的。不合格(对联知识)的倒是那些批评者。不合格很正常,行家也有弄错的时候。况对联小技,最高明又算得什么。但强不知以为知,乱加嘲笑,就没意思了。

又如,毕时圆曾对老枭一首小诗大加讥嘲,我斥之妄。有人问了:有些人批你你引为知己,毕时圆说你不好你却笑他妄人,这不是两种标准么?

非也非也。虽然诗词好坏只能相对而言,没有绝对标准。对枭诗,诗词界见仁见智褒贬不一,那都很正常。但毕时圆把一首在诗词界素有定评的好诗说得极为不堪,说根本不是诗,顺口溜什么的,而且又拿不出任何理由来,这种话绝非行家敢出口的。任何诗家一看,就知此君完全是门外汉。

老枭新旧体诗,往往意在象外境界高绝(所谓高功夫者摘叶飞花也能杀人、得道之士信步而行都在道上也),非深通儒佛庄禅者不能知其妙,一些诗评家也只有空言赞叹的份而说不出所以然来。毕哥儿一向不写诗,对旧体诗词毫无研究,其毫无理据的嘲贬,非卖弄和妄言而何?与正常的文学批评丝毫不搭界,与本文开头那个妄人的行为颇为神似。

在这种雕虫小技上都如此之妄,其它方面可想而知了,如对中华文化,他经常信口开河傻话滔滔地抨击。我曾对他说:凭你现在智力,连挨我一骂的资格都没有,只是有点可怜-----发言越多,越遗笑大方。哪辈子有幸明白了,回头看到自已现在的言语,只怕要羞得一头撞死!

老魏斥毕哥儿直不楞登大骂出口,拿对坏蛋的方法对朋友。其实我在道德学问智慧胆识等方法很势利的,只重豪杰之士,不交德障智障人士。不过绝对大度,只要有真本领,拿什么方法对我,我都欢喜无限。我以前出山、现在上网都是为了“找打”的。别人打得有气无力,我焦急呵。小毕小手绵绵,空空儿的,便是毕恭毕敬,我也懒得结交。

这种妄人各门派中到处都是,不仅黄鹤楼主毕时圆张国堂芦笛以及一些伪自由主义者而已。最近佛门中出了个Shenshyh,倒是读过几本佛经的,到处追着要给老枭当老师,脸皮之厚,令人佩服。别说东海之道了,用教佛的标准,一看就是极端严重的“恶取空”患者,与以前印度的“空见外道”类似。

天可怜见!一个男人要有点真功夫大见识才行呵,至少打人要打得准点重点,别让人感觉有点痒。不然,就老老实实,别轻嘴薄舌桃花柳絮地把自己弄成笑柄呀。
枭文枭诗很多,东海之道初出,如能够实实在在地、多多少少地能挑出点儿暇疵来,也算有眼光。


老枭出身低,块头小,劲力内敛,长相如张良“妇人女子”似的,易受人欺,所以以前在江湖上混,靠的是拳头。现在网江湖上混,众目暌暌之下,笔头和拳头一样蒙不了人,只有与心接通,与“天”贯通,打出去才有威力,才能黑虎掏心!
老枭狂则狂矣,绝不敢妄,见到真英豪不敢不拜,出手时不敢不用力,以免给对方挠痒痒,给天下留笑柄。

然而狂与妄虽然神大异、毕竟形类似,颇不易分辨,刘晓波也曾认狂为妄呢。老刘民运前辈,但其眼光茫茫似乎与其功德巍巍颇不相称。我怀疑这与他偏好、专习西洋功夫有关。西洋功夫也属正宗功法,比马家邪派武功正多了,只是与至高至正、大仁大义的中华心法相比,在根本处略略有偏耳。我当年是大杂家,对西洋功夫及各大门派的秘传技艺了如指掌,老刘对中华心法和我的内在功力却所知有限,难免看走眼,呵呵。
2007-3-29

附言:从世俗的层面而言,老刘批评得很对。我在网络上有时态度相当粗暴,待人相当无礼,实属自作多情。大家普通网友而已,不是我的小兄弟,更不是枭家徒子徒孙,轮不到我骂;多数网民不过世间芸芸俗物小市民而已,上网是娱乐的,不是追求真理大道而来,不值得我凶。都怪我诲人心太热、弘道情太切、受历代大儒及大禅师的影响太深了,唉!2007-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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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在平常生活中
----反儒派批判(一)


古今中外无量书籍中,《论语》是最浅的又最深的书,是最好读又最难读的书,它是最值得百读千读用心读、值得把每一个字都咬碎嚼烂了吞下去的书。就仿佛一口深深宝井,无论放下去多大桶,都能汲上满满的水来。如果仅放下碗大的桶,浅汲即止,就太可惜了。

奈何古今读书人包括许多学者儒者,对《论语》大都不求深汲也无力深汲。象这一段: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学而篇第一》)

钱穆、李泽厚等大家都解得粗浅。钱曰“本章言子弟为学,当重德行”;李曰“这里并无什么哲学、智慧或知识,而仍然是作人的非常具体的规范”云云(详见钱《论语新解》、李《论语今读》)。有个网络名家叫“啃咸菜谈天下”的,解得更加荒唐。他说:

这是谈自我修养的。古希腊人常常把探索真理当成人生的终极目标,而孔夫子则把如何做好一个奴才作为自己的终极目标,“行有余力”了,奴才做得不错了,再去学一点“文”,这个“文”其实也还是工具,距离真理还有十万八千里。

如此读孔,才真是“距离真义还有十万八千里”啊。


这段话可读出多重意思。

首先,爱有差等。儒家之爱,“亲亲仁民爱物”,由近及远,秩序井然。“入则孝,出则弟”是亲亲的表现,“谨而信,泛爱众”是仁民的表现。泛,广泛、普遍意。对民众要泛爱,对民众中有仁德者要特别亲近。同时“爱无止境”,不仅要孝悌,还要“爱众”(还要进一步“爱物”,最后达到“天地万物一体之仁”的境界)。

其次,道德的建立不可躐等,要从孝悌开始,由近及远,下学上达。儒家特别重视孝悌,认为“孝弟也者,其为人之本”,是君子之所当“务”、所必“务”。“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事实正是如此,一个对父母兄弟都不好的人,还谈得上别的吗?中共之所以邪恶,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它主张“大义灭亲”。灭亲就是大不义呀。它提倡的“共产主义道德”之所以流于大伪,就是因为其德无“本”啊。

有人问:如果其它德行与“孝悌”产生冲突怎么办?比如为了勤政“爱众”,为了民主事业而不能尽孝,乍办?枭答:类似冲突一般不会太激烈,可根据具体状况依“义”和“中庸”的原则化解之,只要寻求一个合宜“度”,为勤政“爱众”、民主事业等付出,不仅不违孝道,而且可成为更高境界的“大孝”。当遇到极端情形忠孝不能双全的时候,如何选择就要看具体情况而定了。儒者该尽忠时就尽忠(尽心为忠,现代的忠,忠于某种理想事业也),移孝作忠,不违孝道。

有一个著名的两难问题:母亲与怀孕的妻子同时落水,只能救一人时选择救谁?很多人认为这个难题无解。其实这种时候怎么选择都是大憾大悲,无法选择也不能选择,只能视当时情景凭本能而定,谁方便、凑手就救谁了。

这段话还有一层意思:德与文的关系。一、先立德后“学文”,“文章”有德行为基础(这里的学文、文章比现代语言中的含义更深广,兹不详论),才不会流于“口头禅”,才能产生持久的影响力。二、有了道德还要有文章,只有多闻博识,才能心胸开广,眼界宽阔,志趣高远。


孔子对“性与天道”谈得很少。《论语》中的“仁”从形下层面释,“亲仁”原意是指亲近仁德之人。但作为儒学的核心概念,“仁”于孔子之后不断得到深化和扩展。陈荣捷先生认为二程以仁为生生之性,与天合一,至此"仁"始有一形而上涵义及宇宙论根据。其实董仲舒早有仁即“天心”之说、把仁与天道并例了:

“仁之美者在于天。天,仁也。天覆育万物,既化而生之,有养而成之,事功无已,终而复始,凡举归之以奉人。察于天之意,无穷极之仁也。人之受命于天也,取仁于天而仁也。”(《春秋繁露•王道第六》)。

《传习录》载有阳明这样一段话:“即体而言,用在体;即用而言,体在用,是谓体用一源”,阳明的良知乃是本体与作用的统一,仁亦可作如是观。仁即“统摄诸德”,又是“性与天道”,可以说是宇宙间最高真理了。

所以“亲仁”二字可进一步解释为尽性知天。亲密接触“不违仁”,继而与“仁”打成一片,明心见性肉身成“仁”。如此,“亲仁”就是儒家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了,岂仅“作人的非常具体的规范”而已?孔子未必然,也未必不然。老枭此解,不违孔学也。

如果把“亲仁”作这样理解,在孔子这段话中,孝弟谨信爱众等德行,都是“亲仁”证道的基础和前提。不过,这个基础和前提,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如鸟巢禅师所说:三岁小儿道得,八十老翁行不得。但一切圣贤道德、宗教境界乃至天地境界都建立在这些普通道德之上而不离普通道德。倘若一个人不孝不弟不谨不信,别的就免谈了吧。

很多人象“啃咸菜谈天下”一样轻视“自我修养”,好高务远,“把探索真理当成人生的终极目标”,不知“道在平常日用间”的道理,不知孝弟谨信爱众等德行中蕴含着至高无上的“真理”。


不少学者及自由主义者以反儒为荣,不知儒是反不了的。有儒者说得好,人是天生的儒家。除了历史上特定制度下的某些“规范”,儒家是常识是常道,是人性是天性,是为人之本,是普适性价值。《学而篇第一》这一小章短短几句话,实际上就很难“反”掉。少数人反掉多数人反不掉,多数人反得一时反不了永久。

反掉孝悌信爱,反掉仁义道德,人就不成其为人了,人类社会就变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了。反掉儒家,马列趁虚而入,中共趁势而起,造成中华民族的空前浩劫,教训还不够深刻吗?好在仁义道德是本能,是天性,个人而言,或许这种本能和天性会一生受遮蔽,永远被破坏,对一个社会而言,它们终究要反弹,要刮垢磨光重造辉煌!

不少反儒者有“三无”特征:不了解中华文化,不认识自心本性,无智也(这里的智,指的是儒家“智者不惑”的智,尽心尽性知命知天的智,不是一般的知识和智慧);视性恶为本然,视道德为工具,以仁义为虚妄,以“利已”为真理,无根也;由于生命无根,自身缺乏追求正义事业美好理想的持久内力,缺乏奉献利他的道德自觉,对别人更缺乏人格魅力和道德感召力,无力也。

有一副绝对,上联是“今世进士尽是近视”,用来形容这些人物颇为恰当。这些人物“各大门派”中都有,以自由主义者居多。本来就是病夫,错把泄药当补药,给自己和别人猛灌。在中国这样的社会,如此追求民主,不啻竹篮打水!

有些“近视”者言论上反儒但行为上合乎仁义标准,与儒家默契一致,这种情况属于认识水平、思想能力问题,或属于“泼洗澡水将婴儿一并泼掉”的问题。他们反儒,是误把儒家与专制主义混为一谈,所反的其实是特定制度下某些具体道德规范及某些伪儒、小儒的具体行为,是“小康之学”中被专制主义歪曲异化了的部分。

有些“今世进士”(指当代知识分子)则从自由主义的立场上往后退,沦为极端个人主义乃至利己主义犬奴主义者。如果不仅鼓吹,而且在个人行为中也彻底地反掉了利他精神仁义道德,处处与儒家对着干,那就不成其为人矣。不说别的,谁敢反掉本文这段“子曰”,“入则不孝,出则不悌,不谨又不信,泛恨众,而远仁,行有余力,则以学赌”,非畜生而何?

“啃咸菜谈天下”居然从这段话中读出了“孔夫子把如何做好一个奴才作为自己的终极目标。”错得一踏糊涂,但无论如何抨击孝悌爱众亲仁学文等德行,相信他未必真的以不孝不悌无信无爱自勉并以之为荣吧?
2007-4-3
首发《民主论坛》2007-4-4 https://asiademo.org/


利己主义要不得!
------关于枭文《道在平常生活中》答客难


《道在平常生活中----反儒派批判》)发表后,一片哗然,特别是在有“自由派大营”之称的自由中国论坛,可谓怒潮汹涌,但矛头所指几乎全都是标题,因为本文转贴时,为吸引眼球,在本题外加了个临时性“假标题”:《真反儒者,畜生也!》(又名《反儒,不是糊涂即畜生!》)。

其实临时性“假标题”也没问题。请注意这段枭文:

有些“今世进士”(指当代知识分子)则从自由主义的立场上往后退,沦为极端个人主义乃至利己主义犬奴主义者。如果不仅鼓吹,而且在个人行为中也彻底地反掉了利他精神仁义道德,处处与儒家对着干,那就不成其为人矣。不说别的,谁反掉本文这段“子曰”, 难道不是畜生吗?

虽骂“真反儒者畜生也”,却并非泛泛辱骂,而是对何为“真反儒者”作了颇为严谨的定义,比孟子骂墨子和杨朱“无父无君是禽兽也”范围小得多。反掉《论语-学而篇》中这一段:“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就成了“入则不孝,出则不悌,不谨又不信,泛恨众,而远仁,行有余力,则以学赌”,这种人非畜生而何?这不是学术问题,不是如野火君所言是否“允许任何学术门派都有别人不赞同它的权利”的问题,而是最最基本的道德问题。

儒家一些基本原则是反不掉,不论道德还是政治都一样,例如《大学》的“三纲”:“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於至善。”如果反过来“大学之道在明恶性、在弃民、在止於至恶。”那么,如红尘子所说,那就真成了畜牲文字了。


唯一“碰”到点儿实质性问题的是自由中国论坛超级版主巴哈君。他批评道:

“真”自由主义也可以称之为个人主义,“极端”也无所谓。关键是个人主义也好极端个人主义也好并非一定要排除个人的“利他”选择,就像集体主义或者“极端”集体主义也常常诉诸于个人之私心以成其小集体之小“公”,并非不是“利己”。这种伦理和逻辑上的讨论不应当替代经验发现。“在个人行为中也彻底地反掉了利他精神仁义道德”是不是个病句呢,难道一个人行为中不自觉地“利他”主观上没有“利他”动机就不是人了?看看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来表述自利行为动机的名言:我们每天所需要的食物和饮料,不是出自屠夫、酿酒商和面包师的仁慈,而是出自他们利己心的打算。
上述所涉问题相当重大,有必要深入阐析一下。

自由主义具有个人安全、公正、个人自由、民主选举等核心规范或价值;自由主义的形上学基础是个人主义,个人主义包含着人的尊严、自由、隐私、平等、自我发展等一系列概念。自由主义和个人主义本身都没有问题。

但是,很多事物一旦“极端化”往往就会出问题,自由主义个人主义也是如此。极端个人主义就滑向了(或等同于)利己主义,就产生了极大的偏差乃至错误(极端个人主义和利己主义也是有违自由主义本身的。因为“道德上的自由主义”是由中庸、自制与妥协所表现出来的自由性格或风格)。

利己主义一切以利己为出发点,对所有人类的利他行为都用利已主义和生物自私性去解释,把所有道德良知和民主追求统统纳入利己主义、利益驱动的范畴。不锈钢老鼠的“著名论断”:“利己是主观,利他是客观,利己是本质,利他是派生”,实为对利己主义的最好概括。

其实,利己和利他皆属人的本能,统摄于人性的“本然之善”中(一定程度的私欲与合理合法的利己,是善非恶,只有私欲泛滥过度,利己到了违法悖德损人害世的程度,才是恶。)自由主义也不排除人有利他的本能。“中国特色的自由主义”只把利己视为本能和主观,以利己为主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根源处严重出偏,偏以毫厘差以千里,流蔽不可胜言。

极端个人主义、利己主义固然不一定排除个人的“利他”选择,但对利他的动机和行为有相当严重的“抑制”作用。特别是在公益事业方面,利己主义者往往退缩冷漠有余,“利他选择”不足。

一个人主观上没有“利他”动机而行为中不自觉地“利他”,当然不失为好人,但对于公益事业特别是民主事业来说,参与者仅仅停留在“行为中不自觉地利他”的层面,自我要求就太低了点。主观上没有“利他”动机者与主观上有“利他”动机者相比,道德上肯定有差别的,效果肯定也是不一样的。

民主自由作为一种特殊的公益事业,是利已利他一体圆融的。但在追求的过程中,往往不利于已乃至有害于已,故特别需要利他主义奉献精神的发扬。片面倡导利己主义,流蔽无穷,遗害多多。

明白了上述道理,就知道“在个人行为中也彻底地反掉了利他精神仁义道德”不是病句了。反掉仁义道德的制约、利他精神的指导,纵容私欲恶性泛滥和利己行为失去约束,其个人行为还能好得了哪儿去?(需要说明的是,因为“人是天生的儒家”,由于种种原因,一些民主人士,尽管口口声声反儒反道德,其实并非“落实和贯彻”到行为中去,甚至其本人已置身于道德境界而不自知)。

关于集体主义,关于借集体主义之名行利己主义之实等问题,兹话题大,另文再谈。至于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的名言,有其针对性和适用性。自由主义有文化上的自由主义、政治上的自由主义、经济上的自由主义、哲学上的自由主义、道德上的自由主义等。亚当斯密之言适用于“经济”,但不适用于民主自由的追求过程。谨“剥”亚当斯密之言转赠巴哈和广大同道:

我们每人所需要的民主和自由,不是出自专制、特权阶级的仁慈,而是出自民主志士利他心的发扬。


利他心,是人人皆具的本能,与利已心一起统摄于人性之中。人性的“本然之善” 就是王阳明所说的良知,是法尔如此、自然呈现、“不虑而知”、不假外求的“自然灵昭明觉”的“心之本体”。王阳明说:“见父自然知孝,见兄自然知弟,见孺子入井自然知恻隐。此便是良知,不假外求。”(《《传习录》》)。

任何人都是“见父自然知孝,见兄自然知弟,见孺子入井自然知恻隐”的,那种最初的知孝知弟和一瞬间的恻隐,就是良知的发动。只不过利己主义者是有意识地抑制淡化、儒家则要求不断存蓄有意培养这种知孝知弟的良知及恻隐之心,进而推及于他人、及于社会、及于天地万物。

有新儒家将人的精神境界分为四种: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天地境界。前两种境界的人是“现在”的人,后两种境界的人是人应该成为的人、理想的人。利己主义以利己为主观为本质,以停留于自然境界功利境界为满足,儒家则要求超越这两种境界,主动、积极、有意识地勉励自己去为民众福址社会利益去做各种事,要求自己所言所行都符合道德的原则,成为道德境界中的人,进而达至“与天地万物一体之仁”的天地境界。
2007-4-6东海一枭
首发《民主论坛》2007-4-6 https://asiademo.org/


在专制面前自我缴械!
----简批卫子游《利他,利己,立德第一与道德及格主义》

前言
卫子游《利他,利己,立德第一与道德及格主义》一文(下称卫文)不仅充斥常识错误,而且是一篇学术上根源处错误、思想上导向性错误的文章。曾有多位同道要我为文批驳,略览之后,认为本末皆误,很难让人接受,不可能有什么影响。

大出我意料的是,卫文在自由派圈子里大获彩声,一些同道虽知其错却不知其所以错,只好单纯肤浅地采取“人身攻击”法,斥卫子游此文乃是为自已的投降犬奴行为辨护云云(如有网友曰:“不要因为自己曾经屈服了,就穷尽一生为该屈服找理论依据,还长篇累牍来点不伦不类的学术论证”。)

不论卫君行为如何,这种批判都是缺乏力度和深度的,倘无事实依据,便成人身攻击!同时,卫文首发刊《民主中国》在知识圈有一定影响,为免谬种流传,也有必要在理论上略予清算。


卫文曰:“道德,说到底不是人拿来约束自己的,而只是人与世界,与公众,与他人相处时必备的一个工具。”

这是卫文最大的错误,属于学术根源处的错误。任何事物都可以是、唯独道德不是工具也不能是工具。把道德仅视为工具,视为一种外在的行为规则,是作者不知道德源于人性的道理,不知利己利他皆为本能统摄于人之本性之中。关于这一点,多篇枭文论之已透,兹不赘。

道德是形上形下、亦道亦器、体用合一、本末不遗的。“人类用来建构社会秩序的规则体系”仅仅是道德形下器用的部分。人性的、形上的、道体的部分,是道德更重要的部分,是本,不仅是个体之本,更是社会之本,是政治及法律之本。

可以说,世界无序化、生命无根化、存在原子化、一切商品化,这种种问题,归根结柢,都源于道德出了大问题。政治无道,必定黑暗;法律不德,沦为邪恶。法家的“法治”在一定层面(不涉及君主的时侯)应该是相当严肃的,但由于违仁悖礼不讲道德,其末流便成为恶法暴政。我们反对中共专制主义特权统治,不正因为它不仁不义不文明不道德吗?

关于道德,我在《道德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中说过:道德二字,古今义蕴不同,原始意义的“道”、“德”是分开的,生命本性、宇宙本体、社会普适价值和自然普遍规律等等,皆为“道”,可称为最高的、终极的真理。人得之于天道的品性、符合于常道的言行则为德。 道德首先是“为己之学”,用来自律的,格物致知正心诚意是根本,是关键。道德对儒家来说是一种职业需要,“要为政治生产道德产品”,但更是心灵需要、生命需要,为自己寻找安生立命之本,为生命建设道德栖居。


“把立德视为为人做事的根本,强调立德第一。”恰恰是一种最可贵的品质。
把“民运内斗”归结为“这些民运前辈坚持立德第一,进而相互进行道德强制,求全责备”,又属矫乱之言。

“坚持立德第一”何错之有。“道德强制”其实是一种煽情的说法。在现代社会,倘无“自制”,道德连“弱制”力都没有,哪来的强制?况“道德强制求全责备”有违恕道,多数情况下恰是不道德的。“道德强制求全责备”是“进行”者的问题,非道德之罪也。

“导致民运内斗”的原因很多,民运人士文化修养和精神境界方面的欠缺,实为重要因素之一。君不见“衮衮诸公”,或缺乏主见,缺乏对主见对真理的坚持,或思想好走极端,立场随风摇摆,或婆婆妈妈鸡毛蒜皮,满腔仇恨睚眦必报,略有异见便成仇敌,或大言炎炎恶言滚滚谎言滔滔,或只擅意气之争,却无义理之勇,怯于公斗勇于私斗,或不懂中庸之道,没有容人之量。本来圈子就不大,还要圈里分圈,勇猛排斥,鹬蚌相争,内哄不断。还有,对于民主自由的追求缺乏内在的力量源泉,不是举而不坚,就是坚而不久…。

倘真的大伙纷纷“坚持立德第一”,上述种种毛病就不存在了。之所以在不少民运人士身上不同程度地存在着上述种种毛病,正是道德修养不足。这方面“加强”都来不及,还来反对,岂非抱薪救火?

另外,道德有高低大小级别之分,有普通道德和圣贤道德、社会道德和政治道德之不同。卫文将它们不加区分地混为一谈,实属矫乱。作者在其文后有一段跟帖,尤为矫乱之至。他说:

恩格斯很高尚,只跟自己厂子里的女工玩点风流韵事。列宁很高尚,害梅毒而死。周恩来很高尚,自己的养女随老毛蹂躏,最后居然把养女处死。现在不是有他的内幕书籍出版了吗?

短短数语问题多多。对政治人物主要看政治道德,生活细节只能仅供参考(说明:“自己的养女随老毛蹂躏,最后居然把养女处死”,事关人命,不属细节。)恩格斯作为学者且不论,列宁周恩来的政治道德均与“高尚”无涉。但他们的“不高尚”与风流韵事无关,至少关系不大。还有感情问题、性欲发泄不当问题,很复杂,是否涉及道德,涉及什么层面的道德,要具体事件具体分析。


现代社会和传统社会一样离不开利他精神,称利他为社会的精神支柱丝毫不为过。只不过,西方社会,民主自由,利己利他,一体圆融,利他精神已相当圆满完善地体现在社会制度和各种法律法规之中,已经不需要另外再特别地“刻意强调利他主义”了。

有了民主制度的保障,无论宣传什么错误的学说偏颇的主义,社会危害都很有限。例如,关于孝德,西方国家有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老有所养,儿女孝不孝,虽涉及老人情感满不满足、心灵幸不幸福等问题,但不象中国一些地区特别是农村,儿女孝不孝,往往涉及老人生命能否维持的问题。在西方反孝,反不出大名堂,在中国反孝,问题就严重了!

“现代社会要靠利己主义主导”这种结论是极其荒唐和错误的。事实上利己主义并没有成为西方的主导伦理。西方社会普遍崇信基督教。基督教“爱人如己”的道德训条,所宣扬的泛爱一切人----不仅要爱亲友而且要爱敌人的道德说教,还有其宗教文化中强烈的奉献精神,都属于利他主义的表现。正如某网友指出的,将利己主义、反道德与自由主义等同起来,乃是对自由主义的亵渎!

又如锄奸队网友所指出:说到美国立国之本,只提1789宪法而不说“五月花”公约是相当危险的。五月花公约是标准的道德高调和清教伦理立国,那些移民全都过着典型共产主义公社的社员生活。从这个道德高标准(当然当时只对于自己的新教白人)出发的社会,才会有后来立宪一刻的理性和宽容。


卫文曰:“一个事实是,放眼古今中外世界各国,几乎所有刻意强调利他主义的国家和社会,若不是独裁国家,也是专制国家。汉武帝、毛泽东们霸占美女最多,也最喜欢奖励利他精神。”

这个问题我在《关于利他主义的思考》一文中谈到过。在历代政治实践中,专制主义确是喜欢扬利他主义之言而行利己主义之实。但是,现代人也可以发扬利他主义精神以推动社会走向自由。民主作为一种最伟大的公益事业,参与者是需要一点利他思想奉献精神的。

利他主义、集体主义与专制主义并非因果关系,不宜混为一谈。不过,利他主义作为一种比常人道德更加高尚的圣贤道德,由政府来“宣扬”,一则易流于伪,二则易成为“以理杀人”的工具,由极端利己的专制统治者来宣扬,更是如此。历史证明,专制政府宣扬的高调道德,往往都会走向反面,变成最不道德的东西!

所以,利他主义作为一种高道德,重在践履不在宣扬,只能律己不能“治人”,不能拿来作为一种公共要求,苛求于普通民众!在法治基础尚未夯实之前,政府应该致力于保障个人权利,这才是政府最大的善。对于特权阶级来说,尊重民意舆论,尊重普适价值,放弃特权还权于民,才是真正的利他。

卫文以“在著名的《国富论》中,亚当斯密系统阐述了公益的基础是自私自利。” 为利己主义张目。但请注意,亚当斯密所说的“自私自利”并未上升到“主义”的高度。更重要的是,不要忽略亚当斯密的观点的前提:民主法治社会。只有在民主法治社会,个人受利益最大化冲动的导引,才会“去创造财富”而不是去追求权力掠夺财富。

在专制社会,创造的欲望往往受到压抑而掠夺的欲望、权力的欲望则受到鼓励。自私自利无法成为公益的基础。民主作为一种特殊的公益事业,在追求的过程中,尤其需要利他和奉献精神的推动。

我曾指出不少反儒者有“三无”特征:不了解中华文化,不认识自心本性,无智也(这里的智,指的是儒家“智者不惑”的智,尽心尽性知命知天的智,不是一般的知识和智慧);视性恶为本然,视道德为工具,以仁义为虚妄,以“利已”为真理,无根也;由于生命无根,自身缺乏追求正义事业美好理想的持久内力,缺乏奉献利他的道德自觉,对别人更缺乏人格魅力和道德感召力,无力也。

这“三无”特征,尤其是无根无力,在利己主义者身上表现得特别明显。在眼下中国,在追求民主的过程中高调宣扬利己主义,“命令”利他主义退居二线,等于在特权专制主义面前主动缴械(这里指出利己说的逻辑后果,幸勿视为人身攻击)。


卫文说:“提倡道德及格主义,才可让我们放松长期捆绑在中国人头脑中的道德绳索,让我们按自己意愿去追求自由和有尊严的生活。否定政治人物必须以立德为立身之本,才能去掉长期以来被加冕在统治者身上的虚假道德光环,还他们以平常人的本来面目。”

当今中国,道德严重沙化,中国人头脑中缺乏的正是“道德绳索”,统治者手中只有权力实杖,哪有“道德光环”?虚假的也没有。“以立德为立身之本” 政治人物,纵有也是凤毛麟角。

说什么只要“提倡道德及格主义”,就可以“让我们按自己意愿去追求自由和有尊严的生活。” 就可以“请人权归位”,就可以让大家“格外注重自己的自立自强”、“格外注重对自身人权的保障”,纯属痴人说梦!

魏京生批得好:古人云取法乎上仅得乎中。对别人应该取法乎下,对自己应该取法乎上。楼上杜兄取法乎下(及格而已),能得乎个什么呢?给现在的道德低下找个借口罢了。

可不是吗,“提倡道德及格主义”,高调宣扬利己主义,除了“给现在的道德低下找个借口”,什么鸟用也没有-----不,有用,负作用。在专制社会中为建立自由社会而奋斗的人,必须具有某种“为生民立命”的“圣雄”人格(秦晖语)。“提倡道德及格主义”,只能让民主追求更加缺乏内力。


关于君子小人,卫文中唯独这句“不要轻易把道德上与自己选择有所不同的人贬斥为小人。”说对了。

例如,有些人小节不谨,比如生性风流如恩格斯,“跟自己厂子里的女工玩点风流韵事”,当然不能因此一事就把他贬斥为小人;又如,有人“入则不孝,出则不悌,不谨又不信,泛恨众,而远仁,行有余力,则以学赌”,可以骂这种人畜生,但对骂这种人畜生的文章作者,则不宜论断“既是小人,又是畜生”的,最多只能说,这家伙脾气真大,不懂礼貌,如此而已。

作者此外所言全不当理。什么“君子小人的两分法,对于君子而言,是荣誉称号,对于所谓的小人而言,却是道德歧视。”比如武林中人强奸抢劫杀人放火,文坛中人信口撒谎到处造谣,特别是现代政治要人坚持专制仗权欺人,皆属大德有亏,给以“道德歧视”,岂非理所当然?

尽管效果有限,道德谴责乃是专制国度里民间社会“维护”公义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这一道防线崩溃,世人香臭不分黑白混淆了,对不道悖德的行为不是进行“歧视”谴责而是羡慕喝彩,那这个社会的堕落程度就极其严重了。

至于“君子小人的两分法”有违平等之说,我在《客气渐消真气盛,棒敲狮吼不容情!》就已予以批驳:君子小人是一种道德高低的事实陈述,与平不平等无关。民主社会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抹杀不了人与人之间的道德差距。古代臣民社会有君子小人之别,现代公民社会也有小人君子之异。君子小人是道德优劣的事实区分而不是“把人按道德区分了等级”。


本文从头到尾没有几句站得住的,真乃一团茅草乱蓬蓬也,懒得一一疏理了。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黄文结尾,录此共赏:

一个声称只管大义不计小利的人,一个声称从来不计较几元钱得失的人,他的日常生活难道天天都由佣人代劳?或者每天都是数以万计的收支?或者每次买一个五美元汉堡包被商家收去六美元也从不打心上过一过?生活在现代社会里的人,无一例外地必须依靠各种商品维持日常生计。只有懂得日常生计难易的人,才会把他人的生计放在心上。声称只顾大义不计小利者是很难让人相信其是诚实的。有理由认为,这种人一旦执掌政权,不会把细民的一元钱两元钱的利益搁在心上。因为如果他搁在心上了,就等于是在纡尊降贵,就等于是内外两张皮,做人不诚实。如果不放在心上,又凭什么让选民相信他?所以,奉劝那些只顾着大义的自由派人士,为未来的选票计,最好改掉这个习气。

我当时对卫文不愿置评,主要是先看了这段结尾。一个人能从“不计较几元钱得失”的习性和细节中得出“做人不诚实”、“这种人一旦执掌政权,不会把细民的一元钱两元钱的利益搁在心上”等重大结论的人,其文章还值得认真读、仔细批吗?

世间绝大多数人都是“从来不计较几元钱得失”的,那不是“每天都是数以万计的收支”,更不是道德高尚,而是不值得。但不计较,不等于故意弄错,而是错就错了,懒得斤斤计较太费心。而且“买一个五美元汉堡包被商家收去六美元”的情况毕竟不多见。遇见了,要回来可,不要也可。

不计较个人几元钱得失与做人诚不诚实不搭界,与会不会“把他人的生计放在心上”更是两个层面的问题。把生活细节、个人性格小问题无限上纲为道德问题,继而上升为政治道德问题,其实属于作者智力问题。

如有人真能“把细民的一元钱两元钱的利益搁在心上”,那是何等了不起的政治家,正是“大义”所在呀。我敢肯定,那样“苍生忧乐心头系”的政治家,绝不可能从那种一味“计较自己几元钱得失”的庸俗猥琐到极点的人中产生!
2007-4-6东海一枭
首发《民主中国》4/10/2007


谁知墨子不知义,岂有杨家肯拔毛?
----与秦晖先生商榷


在鸡犬成群、猫蛇(三脚猫两头蛇)成堆的大陆学术界,据说秦晖人品学品还算优秀。人品不了解,偶尔看点他的文章,觉得功力实在有限。他喜欢扯国学,可怎么看都还停在门口。我在枭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东海读经札记》中批评的那个“著名学者”就是他。

有人看了其近作《儒家的命运》,大喝其彩,隆重推荐给我,特别推荐其中谈杨墨的那一段。秦文写道:

“因为所谓的“拔一毛以利天下而不为”,实际在当时讲的不是拔一毛以利天下应该不应该,而是指谁有权利,拔一毛以利天下,那是好事嘛,谁认为不应该呢?其实杨朱也不认为不应该。但是关键在于,应该不应该是一回事,这个权利归谁,谁有权利拔我一毛又是一回事。老实说,如果我愿意何止拔一毛,为天下我可以抛头颅洒热血,但是前提是我愿意。你能不能以利天下为由,拔我一毛呢?如果可以那是什么道理?…这个问题的核心,不是拔一毛以利天下该不该为,而是谁有权利为的问题。谁有权利为呢?杨子说我有权利,我的一毛我来作主,你们谁都不能以什么理由来剥夺我的权利。我如果愿意抛头颅、洒热血那是我的事,但是你不能说以大理想,就将我的权利剥夺掉。”

看到这里我已忍不住发笑。按秦晖的说法,杨朱简直比自由主义还重视人权嘛,并且不乏利他、奉献、牺牲精神。难怪有自由人士看了秦文,把杨朱比为自由主义者自由党人士,把墨子比为民主主义者民主党人士,孟子骂他们是禽兽,是最不讲理的。瞧秦晖把他们误导得多厉害!


杨墨两派思想,两个极端,完全相反,但都受到儒家的排斥,孟子的抨击。

墨子利他,主张摩顶放踵以利天下,牺牲自我以利别人,对陌生人与亲人一视同仁,是利他的极端;杨朱主张“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不关心他人,不讲社会责任感,不愿为他人为社会作出任何微小的牺牲,是利己的极至。

一派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大公无私,有仁无义(南怀瑾说墨家重义,错了。义者宜也。墨子知仁不知义,才受到孟子痛击的);一派是专门利己毫不利人,大私无公,无仁无义。当然,杨朱派也不害人,“举天下富于一身而不敢”,这一点与杜导斌倡导的道德及格主义类似。

“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这已说得明明白白了,杨朱所重的并非谁有权利拔毛的问题,而是他根本就不肯拔。要杨朱派“为天下抛头颅洒热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里没有什么愿不愿意的前提。

“为天下抛头颅洒热血”那是儒墨两家的事(杨出于道,墨出于儒,儒道皆承大易,几家有异有同很正常。)不同之处在于,“为天下抛头颅洒热血”于墨家而言是“家法”,于儒家而言,则不是正常的家法,而是特殊情况下的权道(有人问王阳明关于节义的问题,先生曰:“危邦不入,乱邦不居,道尊而身不辱,其知几乎!”曰:“然则孔孟何以言成仁取义?”曰:“应变之权固有之,非教人家法也。”)

杨朱派重生。生命的根本是身体,故杨朱认为人生的一切都是为的养生养身。从这个前提出发,可以得出“不以天下之大利,易其胫之一毛”(韩非)的结论,也可以得到“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孟子)的结论。前者是“轻物重生”的极端,后者是“为我”的极端,但都与秦晖胡乱引申的解释无关。

另外,孟子骂墨子无父,并非墨派的行为不曾“基于父母的意愿”,而是,墨派对陌生人的爱与对父亲的爱等同,结果是把父亲等同于陌生人。仁固仁矣,却大不义。另外,“兼说”之说陈义太高,施之天下,流弊无穷(想想无产阶级道德、共产主义事业吧)。

儒家中庸中道,有仁有义,利已利他,适宜合度,不极端,不“主义”。排杨批墨,理所当然。


秦文曰:“大家都知道,传统儒家是主张性善论的。关于性善论,政治家、哲学家、社会学家有无数的争论,但是我觉得这个问题,老实说根本不是一个从逻辑和经验上能够讨论的问题,因为如果你要举例子,这个社会上性善、性恶的人都有,比如有人说有雷锋同志,那性恶论是错的,还有人说有王宝森,那性善论也是错的。这个争论是没有意义的,一个社会一定有性善的也有性恶的”云云。

这段话(包括下面一段)错得太多、太离谱了。这样幼稚的话出自秦晖这样的学者之口,实在是中国学界之耻!关于人性问题,我在《一言性善发天心!》、《一切人类,悉有善性!》、《一言性恶真成谬!-----性恶论的肤浅和流弊》诸大量枭文论之颇透,实在不想多说了。这里仅指出三点:

一、古今中外的人性论,都是从人性的本源处讨论善恶问题的(或性善、或性恶、或非善非恶、或善恶夹杂)。性善论指每个人生来就有向善的潜能,即人的本性具有善的道德价值,性恶论则相反。性恶论并不否定人性有善,性善论也不排除人性之恶。“两论”都不否认“这个社会上性善性恶的人都有”。“两论”之异,在于对善与恶在人本然最初之性中谁更本质、谁居主导地位的认识不同,用熊十力的话说,是“善统治恶”还是“恶统治善”的问题。性善论认为在人性本源处人人皆有良知,善居于主导、统治地位。性善论承认性恶论有某种程度的合理性,只是不够彻底和究竟,对人性未穷其源。

二、不错,“既然你假定是性善,那么你当然就会相信教化的重要”。但是,性善论也照样相信制度的重要。人之“性善”在于人有了为善的能动性、自主性和方向性,有了为善之“本”。对芸芸众生而言,导善制恶,仅靠个人修养和道德教育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良法的强制和良制的引导。儒家外王学认为,内在的道德良知和外在的法律和制度相辅相成,道德的弘扬和制度的建设两者缺一不可,而且对于一个社会来说,制度比道德更重要。

三、性善论不是逻辑上的假定,不是个经验命题,而是最切己的生命体验,是反求诸己的体认所得,正如日本大儒冈田先生说,只有体验到性善,才能明了性善。牟宗三名之为“逆觉体证”。关于本性是善是恶、良知是否存在,我在《本体论》之一、之二中已浅予阐析。在近日峻工的《本体二论》中,我引用了牟宗三在《我与熊十力先生》一文中的回忆∶

有一次冯友兰往访熊十力,熊十力最后提到∶"你说良知是个假定,这怎么可以说是个假定。良知是真真实实的,而且是个呈现,这须要直下自觉、直下肯定。"牟宗三评论说∶"良知是真实、是呈现,这在当时,是从所未闻的。这霹雳一声,直是振聋发聩,把人的觉悟提升到宋明儒者的层次。"


秦文中暴露其国学水平粗浅、治学态度粗疏的胡乱发挥之处还有不少,虽能蒙蒙包子,未免遗笑大方。例如秦晖曰:

“孟子是主张爱有差等,人各亲其亲、长其长,我们每个人都有我们的家长,都有我们的亲人。至于我们的家长,他自己又有家长,我们的主人又有主人,主人的主任的主人,一直到周天子,但是周天子和我没有关系,诸侯和我也没有关系,和我有关系的就是我的主人。我们知道,这是封建社会的,我这里讲的封建是本来意义上的封建,就是古汉语中的封建,欧洲中世纪差不多也是这样的状况。大家知道,欧洲中世纪有两句话,一句是我的主人的主人不是我的主人,还有一句是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爱有差等,指的是爱有亲疏之别,并非说爱就局限在“主人”身上,“和我有关系的就是我的主人”。儒家亲亲仁民爱物,天地万物与和“我”都是有关系的,只是关系有远近亲疏而已。这属于儒学常识呀。

秦文太长,不知有无其它疏漏,太忙,就不再多看了,仅指出上述几点吧。本文副题“与秦晖先生商榷”,其实是客套话。混扯国学,简直误人子弟,不识本性,属于“无体之人”(何为无体之人,另文详谈)。凭其眼下学识,如果弄顶博导之类帽子,绰乎有余,要想真正在学术上有大成就并让自己的生命得以安立,无望无望耳。

文化沙漠,传统断层,秦晖如此,他人何堪!自由门人谈到制度还略有些明白人,一谈及文化,几乎也全成了包子瓜子阿弱小白小糊。呵哈,呜乎!
2007-4-12东海一枭
首发《民主论坛》2007-4-12 https://asiademo.org/


寂寂千秋终炽盛,区区一己任浮沉
-----步朱陆鹅湖诗韵



宋孝宗淳熙二年,吕祖谦邀请朱熹、陆九渊陆九龄兄弟共四五人在信州鹅湖寺(今江西铅山县境内)集会论道,这便是历史上著名的学术盛会----“鹅湖之会”。《中庸》曰:“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朱陆的主要区别就是“道问学”与“尊德性”孰轻孰重的分歧。陆九渊强调“尊德性”,主张为学当“先立乎其大者”,“欲先发明人之本心,而后使之博览”;朱子强调“道问学”,主张“令人泛观博览而后归之约”,通过积渐的功夫再达到“豁然贯通”。

鹅湖之会时,陆九龄曾赋诗述意,认为将精力耗费于诠释古人经典上的方法太过琐碎,而应该牢牢地掌握天赋的良知良能,这是入圣成贤之根本。陆九渊和诗一首以明己见。陆氏兄弟讥朱熹的治学之道为“支离事业”。认为朱熹的“泛观博览”和“即物穷理”的认识途径是支离烦琐,不切实用,认为自已“切已自反”,“发明本心”的方法才是“易简功夫”。会议进行了三天,双方各持己见。三年后,朱熹以和诗的方式,对二陆的为学主张提出含蓄的批评,自许为学之道邃密深沉。

值得一提的是,朱陆之争虽激烈,却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友谊。不象今人,略有岐见,便成陌路,若有批评,势成水火。呜呼!

世易时移,朱陆之异早已淡化,两者完全可以在“理一分殊”的层面上融会贯通。《论语•子罕》:“夫子循循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道问学就是“博文”,格物致知,广求学问, 尊德性就是“约礼”,尽性至命。(礼理二字通用,约礼即约理,由分殊会归于理一之意。古今学者每将“约礼”释为恪守礼法,不确。)“博文约礼”四字,足以括两家之长了。老枭在和诗开头就用一句“广大精微俱所钦”概括并融解了朱陆之争,认为不论是朱子的道问学、致广大还是二陆的尊德性、尽精微,都是值得学习和钦重的。

朱子二陆三诗,象意双佳,理境俱远,当年初读,爱不释手,今冒昧和之,虽非佛头着粪,自愧颇有不如也。

步朱陆鹅湖诗韵
广大精微俱所钦,枭心遥印古人心。
艰危不懈来追梦,泰岳难寻且作岑。
寂寂千秋终炽盛,区区一己任浮沉。
兼融佛道摄西学,涛走云飞看现今。
东海一枭2007-4-12


附:
陆九龄:鹅湖示同志
孩提知爱长知钦,古圣相传只此心。
大抵有基方筑室,未闻无址可成岑。
留情传注翻榛塞,着意精微转陆沉。
珍重友朋勤切琢,须知至乐在於今。

陆九渊:鹅湖和教授兄韵
墟墓兴哀宗庙钦,斯人千古不磨心。
涓流滴到沧溟水,拳石崇成泰华岑。
易简工夫终久大,支离事业竟浮沉。
欲知自下升高处,真伪先须辨古今。


朱熹:鹅湖寺和陆子寿
德义风流夙所钦,别离三载更关心。
偶扶藜杖出寒谷,又枉篮舆度远岑。
旧学商量加邃密,新知培养转深沉。
却愁说到无言处,不信人间有古今。
首发《民主论坛》2007-4-14 https://asiademo.org/


刑天舞干戚,其奈无头何!
-----妄人刘晓波

前言
多年前就想与晓波君就中西文化争鸣一番,但是,一则担心影响其声誉,有“砍旗”之虞,二则自己有思想误区,认为文化之争可推到民主实践之后。再加上晓波客气拒绝,也就不勉强了。

原以为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但近年来越来越感觉到文化问题的严重性和迫切性,不仅仅直接涉及民主能否更快更好地实现、能否为民主事业提供道德内力的问题而已。不能再拖延了。

自由门中谈到政治还算有些明白人,若谈及文化,几乎也全成了包子、瓜子、阿弱、小白、小糊。原以为民主自由追求者较为仁智,对道德、形上等问题的体认相对较深,至少孺子可教。没想到此辈在这方面比一般小市民还要愚昧顽劣,令人忧心又沮丧!

如此下去,岂但中华文化弘扬受阻、中华民族振兴无望,凭这些思想糊涂虫,要“胡”一把民主牌局也是难上加难。民运以道义见重,此外资源无多,此辈偏偏高举利己主义之类大旗,不仅于学术根源处大偏大误,而且在思想层面上自废武功。

自由门中包子瓜子阿弱小白太多,是因为他们的脑瓜被性恶说、利已说及西方粗陋偏颇的心理学知识(如弗氏)烤糊弄焦了,同时与一些民运辈如刘晓波的影响和“言传”分不开。刘晓波作为自由斗土,自当享有老枭及世人的钦敬,但其反儒思想的流毒,亦应予以清算。一些自由派与小市民热衷于寻找义理争鸣“背后动机”的庸俗眼光,随它们去吧。


在日常生活工作中,在待人接物方面,刘晓波或许很谦卑,但在文化义理上,他是一个妄人(凡我见过或网络交往过的自由人士,几乎都是只要表子不要里子的妄人居多,可谓态谦心妄,外谦内妄。)所以当晓波斥我狂妄的时候,我的感觉是滑稽。因为这两个字特别是“妄”字,恰是我对他的评价。专攻西学,自以为是,不知学无止境,天外有天,对中华文化了解无多却敢恣意抨击,非妄而何?思想无体、学问无头、生命无根,非妄而何?

何谓无体?

“无体人”是老枭自铸伟词,意谓不承认性善、不认识自性、未能理解和证悟本体者(何谓本体,《本体论》之一、之二已有阐述,请参阅)。是否证得,枭眼当然凭对方一言或一面即可窥知,故我说过:一言以为智,一言以为不智,对方一出口,就知有没有,但俗眼难窥,测之不易。

好在有一条铁律:凡反对中华文化者及唯物论者,一定是“无体人”(西方各宗教信徒也不例外。因为“上帝”及各种神作为体太粗糙简陋,不够格也。另外,我不是也不赞同唯心论,别误会)

至于一些学者倡西体中用,以民主为体,更是肤浅透顶。民主仅仅一个制度而已,哪有资格为体?至于“用”(民主与科学),由于种种原因,远则宋明开始,近则近代以来,中华文化在“用”的方面逐渐萎缩,开发不足,毫无疑问是需要借鉴、吸摄西方的。

在西方,民主之体是自由主义,自由主义之体是个人主义。而个体本位的现世生存实践哲学,不过是尼采以一句“上帝死了”摧毁了西方传统精神哲学之后,西方社会的精神替代品而已,作为“体”,实在是太虚太弱了,以致各种价值相对主义趁机而起,世界一盘㪚沙,人生飘无根柢,社会生活呈现日益严重的表面化平面化趋势。


无体之人,心枯气虚,内力有限。一小撮人天赋异秉,仁智勇皆有可观,毕竟处于一种天生的、自发的状态,因缺乏义理支持和道德支撑而处于不稳定状态。例如八九民主志士的道德内力是严重匮乏的,尽管与普通民众相比略胜一筹,但远远不符时代伟业的要求,与清末那些革命派改良派相比也大大不如。王怡就曾在《我为甚么信仰基督教?》的访谈中自我招供说:

当我开始坚持比较大胆的政治批评和言论,开始受到很多压力的时候,比如停我的课,干预我的聘任调动,中宣部不让主流媒体发我的文章,甚至我的家庭受到骚扰,收到恐吓的匿名信时,我就出现了一种疲惫感,不是恐惧害怕。我以前是一种个人主义的立场,我经常强调说我为甚么要写文章批评共产党,是因为我心里不舒服,我是一个不能接受不自由的人。不是为对他人的担当,而是我个人主义的选择,当因此而疲惫,产生无力感时,我有时会担心,这种个人主义的选择是不稳定的,如果哪一天我的尺度变了,难道我就放弃吗?(香港《开放》杂志2006.4)

王怡意识到这一点,却错误地认为“我的力量来自一个更高的在我之外的源泉。”投靠上帝去了。

当然,少数豪杰人物或许由于“天赋”特别丰富,加上外界环境及特殊遭遇、特殊事件的激发,其仁智勇精神会比普通人更稳定、强烈和持久。刘晓波就属于这种情况。但由于缺乏中华文化的浸润培养,又受到了西学的限制、压抑和误导而无法抵达更高境界-----我相信老刘本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

由于内在“豪杰”度不够,天性及机会所限,多数自由门人是无法象刘晓波那样维持仁爱心肠智者脑袋勇者风范的。如黄鹤楼主、不锈钢老鼠辈,在某种“本能”加上客观因素的作用下略有表现,但很快就钻进利己主义的鼠洞里去了!


思想无体自然学问无头。王阳明曾呵斥不明自心者为无头学问。熊师曰:

“学不究本体,自宇宙论言之,即万化无源,万物无本;自人生论言之,则迷离颠倒,无有归宿;自道德论言之,即成为无本之学,无内在根源;自治化论言之,离却天地万物本吾一体之本,即无根基;自知识论上言之,即王阳明所谓的无头学问,无有知源。”

不由得想起刑天的故事。刑天为炎帝复仇,与黄帝战,被黄帝斩下头颅。没了头颅的刑天却突然立起身来,把双乳当眼睛,以肚脐为嘴巴,左手握盾右手持斧,依然战斗不止。

自古以来人们皆着眼于“猛志”的一面,颂扬其不屈精神,如陶诗曰“刑天舞干戚,猛志故常在。”老枭在颂刘晓波精神的同时,不得不提请人们注意,老刘是“无头”之人,他的脑袋被西学割走了。


倘学问无头,必言论矫乱。例如,有些人不理解儒家利己利他的一体圆融,刚刚还站在利己主义的旗帜下,一下子又吹起“大公无私”的喇叭来了,有些人不论利己利他,都喜欢“主义”,喜欢极端,不是站在扬朱这边,就是倒向墨子那边(其实,除了个别天生豪杰人物,大公无私的极端基本都是一种姿态而已,利已为真,利他为假)。

又如,不少人一边赞美利他奉献精神向志士们的义行壮举致敬(如“高智晟为了人们的自由而失去自由”之类),一边却倡导或赞同利已说,对所有人类的利他行为都用利已主义和生物自私性去解释。如果问一下这些作者,你们到底相不相信利他也是人的主观和本质?相不相信志士们的利他行为是发自利他动机和奉献精神?他们必定张口结舌。我相信他们不是下笔时缺乏必要的真诚,而是思想混乱。这一切都是学问无头的表现呵。

老刘本人发言颇有分寸,虽反儒崇西,不象上述人物那么矫乱,也不象某些自由派那样把利己主义和性恶论高高举起,但学术根柢之处认识糊涂,见理有偏,难免差以千里地把许多自由门人误导成包子瓜子阿弱小白。如果有机会找回脑袋,岂非更好?以乳头为眼,以肚脐为嘴,毕竟是不完整的。


老刘反儒纯属认识问题,我相信迟早多多少少能改变他的认识。即使不能改变他,即使免不了就中西文化恶斗一场,即使万一彼此因立场不同而翻脸,一码归一码,该尊重的地方还是要尊重的。公道自在人心,历史会有公论。岂能因立场有异就昧着良心否决、抹杀民运前辈献身民运、持久抗争的意义?不说别的,十八年始终如一的坚守,就足以令人肃然起敬了。日前有人笑我只向老魏低头,赞扬刘晓波精神,何尝不是一种低头?

其实我与老刘之间“文化恶斗”根本不可能发生,因为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西学用宏而体陋,器深而道浅,精于格物而陋于知人心,与高贵纯正的中华文化相比,过于浅陋和贫困。兵法云:知此知彼百战不殆。很多人穷其一生犹不得其门而入的中华文化之绝顶智慧和奥妙,老枭早已尽取无余,于西学我亦深探其秘,所以,纵自由门中顶尖高手如任不寐刘晓波,未必能挡我三五招(任不寐主动挑衅但一触即遁,真聪明人,可惜无大智,不知得老枭一喝,乃百千万劫难遭遇的无量福缘,值得三生铭记的。如是上根之人,或许就此大悟回头,怕要痛哭流涕三生感恩呢,哈哈哈)。

老枭在此,中华文化就无敌于天下!

顺便向老刘道个歉。上回为林案赴京,老刘驾临探看。遗憾那几天为林案心力焦悴,加上日日病酒几天没睡好,整个晚上恍恍惚惚的,中午酒还没醒呢,话也懒得多说,只记得自己对着满桌客人一个劲打呵欠,而老刘在酒桌上威风凛凛雄波滔滔地指点江山,具体说些什么,几乎一句也没听进去(象语言文字一样,肉体亦有很大的局限性也),倒失礼得很,让老刘见笑了。

尾声
有人说老枭憋着口气一心想挤进圈圈、宣扬刘晓波是奉送高帽子、挑战刘晓波又是为了扬名立万云云,鸦猜雀测,不知腐鼠成滋味。我宣传刘晓波精神,是认为其精神与孟子的浩气一脉相承,如有不符,乃判断失误;批评他,则是文化责任感使然。我的精微广大朴实豪华,非世人所能知也。

至于说刘晓波有个圈圈,我不知道,如指的是独立笔会,我早已是圈内人啦。不过,笔会人物三山五岳,如余王刘杜(余杰王怡刘荻杜导斌)之辈,我与他们圈不到一块去。此辈文化程度道德力量虽比小市民高些,在枭眼里,仍属无根之辈,就算靠了上帝,仍不堪一击,还不说一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呢。

“无头之学”养出来的人物,缺乏内力虎气,就象羊,比鸡犬强得多,比龙虎则大不如,别说反共反儒,连一根枭毛都反不动哦!就算十万百万,何足道哉。古往今来,也只有中共这样猥琐鄙贱到极点、虚弱狭隘到极点的政权,才会正儿八经把他们当作对手看待!

枭联曰:十万羊头徒蔽地,一三虎尾可掀天!在世俗层面,在现实政治的层面,刘晓波十八年的抗争和坚持,颇有意义,很了不起。但在文化的层面,毕竟是“傻博”(傻博士是我当年得知刘晓波文化立场后给他的称呼和定位),是“羊头”(笔会会长,群羊之头领也。有句古诗叫:功名常笑烂羊头,念之失笑。恕罪恕罪),在被插上最健之翅、弘到最高之境的中华文化之虎面前,老刘与其他反儒者一样虚而妄,起不了!

刑天舞干戚,可敬又堪怜。以此十字论定刘晓波。强舞虽可敬,无头实堪怜也。
2007-4-13东海一枭
首发《自由圣火》4.15网址:https://www.fireofliberty.org/所有转载请注明出处并保持完整


可怜季羡老,九十尚空茫!
-----《人生的意义与价值》读后感


季羡林老的一篇短文《人生的意义与价值》在《杂文月刊》发表后,据说“语言虽然平直,却是石破天惊!”(罗海),褒贬纷芸。

在我看来,季老文章本就空洞虚茫,褒和贬更是空对空,全不中的。大家都是“空空儿”、“空空道人”。


季文开头写道:“有人认为长寿是福,我看也不尽然。人活得太久了,对人生的种种相、众生的种种相,看得透透彻彻,反而鼓舞时少、叹息时多。远不如早一点离开人世这个是非之地,落一个耳根清净。”

这种论调,貌似超脱,实为消极;貌似清高,实为自私;貌似智慧,实为糊涂;貌似无欲无求,实为无本无根。这样的人生态度,不可能对人生的意义与价值根本有真切的体认和把握,“对于人类的前途”(季语),对于社会和自己,都谈不上很强烈的责任感。

儒家的人生态度最为从容而中庸。当然有忧患有叹息,但明知不可而为之,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自己的责任,不会为“落一个耳根清净” 而萌生“早一点离开人世这个是非之地”的厌世念头。钱穆说得好:

“人固准备着随时随地可死,以待此忽然死期之来临。但同时,人亦该准备着随时可以不死,以待此忽然死期之还未来临。-----上述两大义,正是儒家孔孟所以教人解脱此有我之身与有身之死之两大限之种种迷惘牵累之苦痛。若明白得此两义,将见人生如海阔天空,鸢飞鱼跃,活泼泼地,本身当前即是一圆满俱足,即是一无限自由,更何所谓苦痛,而亦何须更向别处去求真理寻快乐?更何待于期求无我与无生,归向上帝与天国?此是中国圣人孔孟,对人生不求解脱而自解脱之当下人人可以实证亲验之道义所在。”(《人生十论--如何解脱人生之苦痛》)

大乘佛家强调自度度人,自觉觉他,当然也不会厌憎“人世这个是非之地”。正因为人间多是非、多苦难,才需要慈悲和救度。我在《自勉诗二首并序》中提及:

有一个古德在临终时,对他的弟子说,"多么可恨啊! 事情的结局,根本不合我的期望。"弟子问,"你原来是什么期望呢?"古德答道"我向来都是这样祝祷的:希望一切众生的痛苦,像一大片黑烟一样,都能集结到我心中。可是,现在浮现在我眼前的,却是净土的景相。 这根本不是我原来所想的。"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季文谈论人生的意义与价值,开头就这么灰黯厌世,真不知其哲学、佛学学到哪里去了。这样的心态,却奢谈什么“人类大同之域绝不会仅仅是一个空洞的理想”,岂非自欺欺人?


季老“对人生有一些想法,动过一点脑筋”。不错,“这些想法是有点道理的”,但这些想法和道理粗浅空洞得可怜,他与他所批评的芸芸众生的差别,也就五十步和一百步的不同而已。季老有些什么想法呢?他说:

“我相信,不管还要经过多少艰难曲折,不管还要经历多少时间,人类总会越变越好,人类大同之域绝不会仅仅是一个空洞的理想。但是,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必须经过无数代人的共同努力。有如接力赛,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一段路程要跑。又如一条链子,是由许多环组成的,每一环从本身来看,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东西,但是没有这一点东西,链子就纽不成。在人类社会发展的长河中,我们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任务,而且绝不是可有可无的。如果说人生有意义与价值的话,其意义与价值就在这里。”

我想,看了季文,特别是看了上面这段话,绝大多数人不会增添“人类总会越变越好”的信念,不会增长“我们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任务”的责任感,反而会更加感觉生命“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东西”,更加感到人生没有意义与价值,从而坠入虚无的深渊。

季文结尾把人生的意义与价值归纳为“对人类发展的承上启下承前启后的责任感”,肤浅到极点!把生命视为“人类发展的承上启下承前启后”存在,仍是以某种工具看待。这样的的意义与价值,何其有限;这样的责任感,毫无内力。难怪季老用的是假设句:“如果人生真有意义与价值的话”。可见他自己根本就是不相信、至少不坚信人生的意义与价值是“真有”。


综上所述,显而易见,季老自己也未明白“自己为什么活这一生”。正如其自承“也属于芸芸众生之列,也难免浑浑噩噩”。人生无价珍,自性无尽藏。可怜季羡老,九十尚空茫。呜呼!季老年逾九旬犹唱太平曲向当局献媚,良有以也。

季文对“昏昏沉沉、浑浑噩噩,不知道为什么活这一生”的芸芸众生的批评,本来是不无道理,可从季老笔下写出来,不仅是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而且缺乏某种真诚。

不过,“贬方”更不靠谱。有个叫房连水的写了篇《季老,该辍笔就辍笔吧》,老生常谈地认为人生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有意义和有价值的,季老说人世间绝大多数人的人生竟然一无意义二无价值是老糊涂了。

房先生自己才更糊涂。虽然季老自己也没弄明白,但季老的人生意义与价值,是在哲学范畴、最高意义上说的。与“那些卖菜的、盖楼的民工们吧,他们活跃了市场、促进了经济,他们垒起来大楼亮丽了城市”的意义和价值,完全是两个层面的问题。

人生的意义与价值何在?详而论之,纵朝朝暮暮说上“四十九年”,也未必说得透彻;概乎言之,八个字:外弘仁道,内明自性。我相信,一般“中民”以上,看过“东海之道入门书、登堂书”及“本体十论”之后,对人生的意义与价值至少有个初步的认识和基本的了解了。


季文末尾说得好:“对于那些肚子里装满了肯德基、麦当劳、比萨饼,到头来终不过是浑浑噩噩的人来说,有如夏虫不足以语冰,是没法谈的。”不过,季老自己尽管装了些线装书,但年逾九旬而未能归根复命,在枭眼里,何尝不是“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的“夏虫”而已?人天有妙道,未证寿徒长呵。

看到此文,很多人要骂我不知礼、不尊老了,不知充满枭心的是一种深深的悲悯,为世人的空空,为季老的茫茫!季老啊,仅仅“对人生的种种相、众生的种种相,看得透透彻彻”是不够的,还要进一步破相显性(相,法相;性,法性),透过宇宙人生纷繁万象,认证“本体”良知的光明!
2007-4-17东海一枭
首发《民主论坛》2007-4-17 https://asiademo.org/

附:
人生的意义与价值(季羡林)
时光流逝,一转眼,自己已经到了望九之年,活得远远超过了我的预算。有人认为长寿是福,我看也不尽然。人活得太久了,对人生的种种相、众生的种种相,看得透透彻彻,反而鼓舞时少、叹息时多。远不如早一点离开人世这个是非之地,落一个耳根清净。
那么,长寿就一点好处都没有吗?也不是的。至少对了解人生的意义与价值。会有一些好处。
根据我个人的观察,对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来说,人生一无意义,二无价值。他们也从来不考虑这样的哲学问题。走运时,手里攥满了钞票,白天两趟美食城。晚上一趟卡拉0K,玩一点小权术,耍一点小聪明。甚至恣睢骄横、飞扬跋扈,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等到钻入了骨灰盒,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活这一生。
其中不走运的则穷困潦倒,终日为衣食奔波,愁眉苦脸、长吁短叹。即使是日子还能过得去的,不愁衣食、能够温饱,然而也终日忙忙碌碌,被困于名缰、被缚于利锁。同样是昏昏沉沉、浑浑噩噩,不知道为什么活这一生。
对这样的芸芸众生,人生的意义与价值从何谈起呢?
我自己也属于芸芸众生之列,也难免浑浑噩噩,并不比别人高一丝一毫。如果想勉强找一点区别的话,那也是有的:我,当然还有一些别的人,对人生有一些想法,动过一点脑筋,而且自认这些想法是有点道理的。
我有些什么想法呢?话要说得远一点。当今世界战火纷飞、物欲横流, “黄钟毁弃,瓦釜雷鸣”,处在一个十分不安定的时代。但是,对于人类的前途,我始终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我相信,不管还要经过多少艰难曲折,不管还要经历多少时间,人类总会越变越好,人类大同之域绝不会仅仅是一个空洞的理想。但是,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必须经过无数代人的共同努力。有如接力赛,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一段路程要跑。又如一条链子,是由许多环组成的,每一环从本身来看,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东西,但是没有这一点东西,链子就纽不成。在人类社会发展的长河中,我们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任务,而且绝不是可有可无的。如果说人生有意义与价值的话,其意义与价值就在这里。
但是,这个道理在人类社会中只有少数有识之士才能理解。鲁迅先生所称之“中国的脊梁”,指的就是这种人。对于那些肚子里装满了肯德基、麦当劳、比萨饼,到头来终不过是浑浑噩噩的人来说,有如夏虫不足以语冰,这些道理是没法谈的。他们无法理解自己对人类发展所应当承担的责任。
话说到这里,我想把上面说的意思简短扼要地归纳一下:如果人生真有意义与价值的话,其意义与价值就在于对人类发展的承上启下、承前启后的责任感。


切莫源头混清浊,宜将枭眼察秋毫!
------再训秦晖诸君

枭文《谁知墨子不知义,岂有杨家肯拔毛?----与秦晖先生商榷》发后,又是一片鸦鸣雀噪,或斥我“乱评一气”,或讥我“吹毛求疵”、“抖小机灵”,或骂我“死读书的蠢货”。他们不知老枭指出的秦文中的一些错误,乃学术和人性根源处的大错,非泛泛之误也。

中西各家学说包括很多歪学邪教,在世俗层面无不崇爱崇善,但它们的社会效果及所造成的后果之不同,何用多言?可见一种学说根柢处的丝毫偏差,在实践过程中就会影响悬殊甚至产生严重后果。要汲长摄优,首先要析微辨精,明其短劣之所在,才不致受到误导,才能够“借鉴使用”。在这方面,学者当具一双明察秋毫的鹰眼,来不得半点马虎。

之所以大半辈子东求西索,最后“以儒为本旁通佛道,以中为体融摄西学”,就是发现儒学苗不红而根最正。马家及基教固不足道,自由主义作为“本”,过于肤浅粗陋,佛道两道穷高极深亦有所偏。儒学“器用”方面在宋明以后虽有萎缩(苗不红),但其根本处之纯正高尚广大精微却是超绝古今中外的。


Chocoba网友在《杨朱之一毛不拔小辩》中曰:

千百年来,人们一谈到杨朱,就想到“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说杨朱自私自利,论坛上东海一枭也说他“是“轻物重生”的极端,是“为我”的极端”,说他“不关心他人,不讲社会责任感,不愿为他人为社会作出任何微小的牺牲,是利己的极至。”

Chocoba认为,杨朱这个“一毛不拔”的思想全面地来说应该是:古之人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其重点在后者: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也。杨朱冒天下之大不帏 ,说一毛不拔,非是以自私自利为容,明道而已。后人不知,鄙夷之,诟骂之,盖“因文解义,三世佛冤”也。

老枭答曰:此胡乱解也。Chocoba与秦晖一样不明杨朱,不识真道。

杨学出于道家。道家太过理想化,要么适用于原始社会,要么适用于“至德之世”,即太平大同之世,唯独不适用于据乱世和升平世。道家有句名言: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太平大同之世人人有士君子之行,群龙无首,无所谓圣不圣人,当然也没有大盗了。但在据乱世和升平世,人性堕落,盗贼难免,道德和制度缺一不可。此时说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就错之极矣。难道没有圣人,难道把所有有德之士杀掉,大盗就止了么?显然不可能。

杨学某些方面接近道家是很自然的。如“古之人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确与“无为而治”不无类同。问题在于,世间还存在着“悉天下奉一身”、“损不足以奉有馀”、“损人利己害天下”的特权阶级,这种时侯宣传“损一毫利天下不与”的极端为我和利己,不仅迂腐,而且等于是在特权面前缴了弱势群体的思想之械。说杨朱“冒天下之大不帏 ,说一毛不拔,非是以自私自利为容,明道而已”誉之过甚。须知杨朱之道极不对机,其道愈明,道德愈堕,天下愈乱,不要说太平大同了,连民主之世都将会迟迟难及!

说杨朱“是“轻物重生”的极端,是“为我”的极端”的,是韩非和孟子。孟子正是由于杨学“不关心他人,不讲社会责任感,不愿为他人为社会作出任何微小的牺牲,是利己的极至。”而批判杨学斥为禽兽的。同时,枭文说得很清楚:“杨朱派也不害人,‘举天下富于一身而不敢’,这一点与杜导斌倡导的道德及格主义类似。”我对杨朱的理解没有任何偏差。

说杨朱“其重点在后者: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也。”是一种人权思想等来为杨朱“说项”,就象以马克思主义也有关于“自由、民主、人权”思想来为之鸣冤一样,是一种认识糊涂。还有很多人以性恶论也承认人有善的一面呀、利己说也不反对利他呀等,为性恶论和利己说辩,也是如此。此辈不知,枝叶处的分岐事小,根柢处的偏差事大。道家已偏,杨家更偏得多,已成大误矣。

南怀瑾在谈到儒、道、佛三家时认为:“儒家像粮食店,绝不能打,否则,打倒了儒家,我们就没有饭吃——没有精神粮食;佛家像百货店,像大都市里的百货公司,各式各样的日用品俱备,随时可以去逛逛,有钱就选购一些回来,没有钱则观光一番,无人阻拦,但里面所有的都是人生需要的东西,也是不可缺少的;道家则是药店,如果不生病,一生也可以不去理会它,要是一生病,就非自动找上门去不可。”(南怀瑾《老子他说》)

南怀瑾的比喻很形象,也相当恰当。然复须知,药不对症,反成毒害!此时(时代)此地(中国),老庄杨朱,与历史之机和社会之症都是绝对对不上的。故我不得不大喝:道家靠边,杨家住嘴!


绝大多数人有一种从众与从名家心理,认为大家都这样看,名家都如此说,必定没错。例如我批利己主义性恶论时,有人提醒我,绝大多数知识分子包括自由派都是这么认为的,错不了。我说,释迦牟尼老子等,够有名了吧,在枭眼里,也出了偏,至于西学,粗陋错漏更多了。自由派“各大名家”大多于西学亦薄摘浅袭一知半解,在文化上哲学上皆不入流,何足道哉。

书妃网友问:在老枭看来,当今谁才称得上是大师重量级学者呢? 答曰:天下学雄,熊师枭爷,余子谁堪共酒杯。其实,由于时代和眼界所限,熊师偏误之见亦所难免。所以我又说,纵孔孟释老熊师亲临,见了东海之道,也必叹为观止!古人诗曰: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写的是痛快淋漓的狩猎场面,我曾借来在一个前辈面前形容自己的为学境界,前辈沉思半晌,拍案称妙----现在绝大多数学者只怕想一辈子也不知“妙”在何处呢。

翟鹏举作《利他主义在实践上的吃人本质》,我为文驳之已透。Dck问我:翟鹏举食洋不化,你的批评出神入化。他服了吗?我的回答是:不知。中国人嘛,不理,躲开,基本上就算服了吧?不可能公开承认对方批得对的!想必秦晖也不例外。所以,本文副题:秦晖你服也不服?是多此一问的。当年有前辈劝我入北大,我说,北大是要去的,但不是去读书而是去授课,给叫兽搏刀们授点课。看来,当年还是太谦虚了。秦晖辈做我学生尚嫌浅钝,况他人乎!

另外,我越来越发现,有知识的愚民一愚起来,往往比无知识的愚民更不可救药。知识本为开智,但在很多人那里反而成了一种染污和障蔽。俗话说得好:大学哪有大?石狮才不假。教授都成兽,博士无不傻。不识字的慧能闻金刚经一句而有悟,这种事在知识圈里绝不可能发生。逐物而不知返已,有学却以之自蔽,可悲也夫!
东海一枭2007-4-16

附言:
秦晖我不识,浏览过其数篇短文而已。训秦第一篇《谁知墨子不知义,岂有杨家愿拔毛?》发表后,多位友人指出,秦晖是谦谦君子,又是自由学者,或要我留点情面,或斥我过于狂傲。此文狂傲依旧,已成,不改了。态度我确不太好,但学有深浅,理有高低,作为一个严肃的学者,有些学术上的大问题是不能含糊过去的。不然,平时最谦卑,也不过小市民庸俗化的表面姿态而已。2007-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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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垢为王!

近年来老枭似乎到处挨骂受辱,在网上不仅常挨知猪文犬们的骂,而且饱受儒门、佛门、自由门、基督门、大法门中人之辱,据说连一些“体内”朋友都为我抱不平并笑我天真。

网友嘲我:你不是自吹自擂智慧天下第一、文化功底深厚吗?怎么弄得里外不是人呢?难道一定要把好好的名声糟踏了才甘心?这不是胡闹吗?(其实毁枭骂枭者大多是网上一撮连真名实姓都没有的边缘人和虚拟人,毫无实际影响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该网友于全豹所知无多,仅见表面一斑而已。)

老枭大笑:我这不正是大智慧、真功夫的表现吗?

我上网就是找骂的,而且常为别人骂得大傻太草、无理无力(包)而焦急。一些苟誉毫无意义,那是五光十色肥皂泡,不能带给我什么真荣耀;一些苟毁更是毫无力量,根本不值得认真,如有伤害,也是“毁人不倦”者自己。

有理有力的“实毁”直骂则是我求之不得的。佛教中人认为,佛陀的加持不仅表现为增上顺缘,往往还会表现为逆境违缘。麦彭仁波切说:“有些事情显现上为顺缘,但实际上可能是违缘;有些表面上是违缘,实际上却是顺缘。”有理有力的毁骂,于东海之道,正是表面上的违缘而实际上的顺缘。

东海之道,贯通传统,连接中西,确实是门门通吃、道道通行的。但那是在全面广泛弘扬之后,而不是现在刚刚推出之时。经过不断磨合、激烈斗争而取得的和谐才是真和谐,经过“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阶段,“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才能成为最高境界。如果现在就追求门门通吃道道通行,那就只能是乡愿之道了。

我在《立身常望千年重,下笔严防一字虚!》文中曾提及,老子有“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以其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受垢受难而为主为王”等说法。其实后世道家往往只有不争、至柔"、无为、受垢的消极而缺乏“无不为”的积极。老枭则是要在受垢受难的处境中纵横驰骋,展现无不为、百谷王、天下莫能与之争的风采。

真正的王不是特权和霸王,而是通天通地通人的王道通三和天下归往。我追求的是受尽围追堵截之后中华文化的“王道通三”,是受尽质疑、问难乃至垢辱之后东海之道的“天下归往”!

尽管大半辈子努力不懈,同道者不少却也有限,社会环境所限、历史之机未熟也。东海之道始出,“受垢”是难免的。至于这个“受”的过程要多久,是三五年还是七八年,甚至老枭有生之前能否见到吾道的辉煌,不敢逆料,那要看中华文化的“慧命”如何、要看各种客观因素及社会“共业”如何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草虾说,受垢为王!我大为叹赏。今时今世知道受垢为王的道理者寡矣。有些人纵然知道,也不解其中深意, 以为“受垢”是手段,“为王”是目的,并把“王”视为世俗的冠冕,不知真正的高人在“受垢”之时就已经“为王”了。

受垢为王!让我来为中华、为文化受垢吧,我心早已是“三通”的“王心”,是贬专制、退特权、讨中共的“王心”,民主和王道是我“王心所加”的政治理想(民主为王道的初级阶段)。但成功不必在我,也不必一定看见。不论今后谁有缘成为中华民选的“主”和天下归往的“王”,都是中华文化之光,都是老枭永远的荣光!
2007-4-12东海一枭
首发《自由圣火》4.21网址:https://www.fireofliberty.org/所有转载请注明出处并保持完整


外王学与民主路及民国纲要----略答Dck先生


Dck在《女儿招女婿,宁愿招个儒家》中说:

在修身齐家方面,儒家的东西还有利用价值;治国平天下,儒家的东西就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

这些话,前半句肤浅,后半句错误,说明Dck对儒家及“东海之道”(可视为儒家的现代升级版或枭家特别版)太不了解。


东海之道的外王学就是用武于“治理国家,协调国际关系的公共空间”、用武于“科学技术政治经济各方面”的。

仁政升级为民主,民主再升级就是王道(王道者,天下归往之道也)。换句话说,民主政治是最高的仁政,又是王道大同的初级阶段。根据全球民主化的潮流和中国正从“据乱”向“升平”过渡的现实,实现民主仍为中国社会的当务之急。

各国民主同中有异。由于历史、文化、经济、习俗等差异,各国民主制度的具体设置各具特色。例如,法律有海洋系大陆系之别,制度有总统制内阁制之分,其余各种具体的“文物典章制度”更是因国而异,因地而异。

在遵循现代民主基本原则(如定期选举原则、人权、自由、平等原则等)的同时,民主中国的制度设置应该具备哪些特点,怎样才更符合中国国情?这是与每一个中国人都密切相关、更值得每一个民主志士深入思考的问题,也是外王学的关键和核心问题。

在仁义原则的指导下(政治上,仁必以民为本,义必合乎时宜),起草《大中华民国宪法》、拟定《大中华民主计划草案》,然后向包括中共在内的各大门派提出《大中华民国建国纲要》等,这都是“东海之道”外王方面的工作重心。欢迎海内外有识之土献计献策踊跃参与。

东海之道是《以儒为本旁通佛道,以中为体融摄西学》的。上述工作正是为了融摄西学以摄西方之长,属于东海之道的外王和器用部分。Dck “治国平天下,儒家被扫入了历史的垃圾堆。”之见是对外王学的完全无知。


dck日前给我出了两个题目。其一曰:

所谓“礼仪之邦”,是孔子强调等级制度。现代社会讲究平等。儒家的现代化应该怎么看“礼”?

“礼”是制度,属于外王。这个问题外王学早已解决了的。《礼运篇》曰:“变而从时”;《礼器篇》曰:“礼时为大。尧授舜、舜授禹、汤放桀、武王伐纣,时也。”可见礼经是以改制、革新为随时之宜的。

《大易》有《随卦》与《鼎革》二卦。《随卦》曰:“随时之义大矣哉”;《杂卦》曰:“革,去故也,鼎,取新也”,说的都是随时革故鼎新之义。儒家外王学说就是关于制度的更改和创新的学说。世易时移,变法宜矣。原儒复生于今世,对于制度的更改、创新乃至革命,必是持支持的态度的,必曰: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顺便指出:Dck 说什么“儒家的东西,在修身齐家方面,还有利用价值”云云,对内圣学亦一知半解。在内圣方面,拟参考和借鉴佛道两家特别是佛家显密诸宗精华,在传统儒家的基础上,进一步建立和完善儒家的“修道次第”,这是东海之道“旁通佛道以集传统之优”的工作。

东海之道,外王广大无界,内圣精微之极。只可惜人生匆匆,时间精力实在有限,穷此一生也只能勉强传达东海之滴水微波而已。外王方面尤其是有关王道初级阶段的一些工作,如自由道路的设计、民主制度的设置、民国纲要的草拟等等,不少学者都可胜任,真希望有人自告奋勇,肩起大任。
2007-4-21东海一枭
首发《民主论坛》2007-4-21 https://asiademo.org/


重视道德建设,推动民运发展


以前总以为民运人士自由派道德相对高尚,“大小”人格都较优秀。通过几年来直接间接的了解及亲身体会,发现这种感觉有误,是一厢情愿的“美好”。一些人虽然由于种种原因“献身”民运,但其道德修养极为有限,连一般庸俗小市民都不如,甚至根本就是些小痞子(文痞或粗痞)而已。

例如,或随心所欲地撒谎,肆无忌惮地造谣,或全无实据地攻击他人,或毫无原则地变来变去,或婆婆妈妈鸡毛蒜皮,满腔仇恨睚眦必报;或怯于公斗勇于私斗,略有异见便成仇敌;或不懂中庸之道,没有容人之量,本来圈子就不大,还要圈里分圈,勇猛排斥,鹬蚌相争,内哄不断;或为了批判而批判,对别人的文字言语断章取义;或对于正义事业的追求缺乏内在的力量源泉,不是举而不坚,就是坚而不久,略有挫折,掉头而去,略予诱惑,反戈一击…。

上述种种表现,在民运人士自由派可以说相当普遍。更为严重的是,一些人不是一般的道德低下,而是丧失了基本羞耻感,沦为完全的道德盲。不诚实、不信义、无操守、无原则等违反基本道德的言行不仅被视为正常,有时还被视为荣耀和“智慧”,为“政治的需要”、“斗争的艺术”,仿佛只要是民运人士,就可以享有“道德豁免权”,无论怎样不道德的行为都因此而高尚了起来,无论怎么胡言乱语胡作非为,都会闪耀正义的光芒似的!

这一切,令人哭笑不得而悲从中来!


孔子有句名言:“人能弘道,非道弘人。”王肃注曰:“才大者道随大,才小者道随小,故不能弘人。” 如果把道字换成民主(民主之道可以视为儒家王道的初级版),可以理解为:人能把民主事业搞大,而不是民主事业把人(参与者)变“大”。用王肃的意思来说,大人去搞,民主就会兴旺;小人来弄,事业难免衰败。

我以为,人能弘道,道也能弘人,人与道是互补的。如果人真诚地去“弘道”,道对人是有促进廓大作用的。民主自由作为一项伟大崇高的公益事业,对人特别是亲身参与者的思想觉悟和精神境界是会有一定提升作用的。不过我们不能消极地等待“道”来“弘”,而应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在弘道的过程中不断地提高自己的文化道德修养,积极主动地把自己“弘”成君子大人,“弘”成时代先锋和人民英雄!

在枭文《言论自由离不开自由言论》第五节我写道:

民主不过是世俗利益分配的一种较佳机制而已,就象波兰民主元勋米奇尼克所说,民主是灰色的。民运本来就不应该是道德清洗运动,更不是王伦领导的梁山泊,它应该成为千千万万普通人的事业和追求。所以,“把人生投入民运”当然高尚,“把民运投入人生”也未尝不可,“投机民运,把民运当成吃饭的活计”,又何尝不可?

现在发现,这些话大大出了偏,需要修正一下。民运固然不是道德清洗、道德强制运动,但也不应该是痞子小人运动,撒谎造谣运动。人是需要一点精神的,事业是需要一点理想主义的,民主人士和民主事业尤其如此。

民主与专制的斗争,是观念和实力的较量,也是人格和道德(包括政治道德和个人道德)的较量。正义的目的,崇高的理想,只能以道德的手段去实现。道德是有力量的,而且是一种持久性、持续性的力量。

如果从一般参与者到核心灵魂人物大都满足于“把民运投入人生”,满足于“投机民运,把民运当成吃饭的活计”,甚至成为谎谣专家,那么,民运最大的资源优势----道义力量就会越来越匮乏,影响力和感召力越来越微弱,民主之路将更加艰难!

我不赞成道德清洗、道德强制之类似是而非的词语。道德从来就没有外在的强制力。如果说清洗,那也是一种自我清洗。比如,老是满嘴跑火车、食言而自肥,老是为了追逐蝇头小利而不顾大义大局,岂非渐渐把自已从他人的信任和尊重中“清洗”出去了吗?一个人如果得不到他人的信任和尊重,纵热闹一时,又真能成就什么长远事业?

中国自由文化运动同道仲维光曾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中国89民运在全世界的人支持,全世界都给钱,在那么好的形势下,经过了5年走到了一个低谷,然后几乎瓦解。仲维光认为89民运参与者尽管有好的冲动,但是他们很多人根本上是党文化,还是在共产党的文化的氛围里头。

将原因归诸文化,不无道理,只是含糊笼统,大而无当。89民运在那么好的形势下很快转入低谷,有当时社会、政治、经济及世界大势诸多错综复杂的原因,这里不展开分析。但不可否认,一些领袖人物个人形象不孚众望、道德实践出了问题,当为要因之一。"你们的道德实践若不比共党高,你就不能克服他",牟宗三之言,至今振聋发聩!



谨在此重申我的《两项基本道德原则》:

不撒谎。不是要求任何场合任何时候任何问题上都说绝对的真话,那太难也没有必要。但是,在涉及公众利益及公共事务的问题上,在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上,绝对不说假话,此乃立身之根本。如果限于各种特殊情形与具体境遇,说真话不方便,有困难,有危险,可以不说话;如果一定要说,就必须坚持言论、思想的基本诚实。

不为恶。可以不为善,但任何情况下都绝对不可以为恶,大恶不可为,小恶亦不可为。不论是否利己,都不能损人,不能害人。极而言之,害一人、杀一无辜而得天下,不为也。

两项基本原则是用以自勉自律的。在守住这两条底线的基础上,尽量以更高的圣贤道德来要求自己。在政治思想上坚持民主,在日常生活工作中秉持仁德,对亲人孝悌,对朋友诚信等等,这些都是平日里常常“三省”的。

同时两项基本原则也算一个择友标准吧。当年五湖结客,来者不拒,虽然广交豪杰,难免鱼龙混杂。好在枭门不是民运之门,不必保持一个“开放的系统”,我有权根据自己的“特殊爱好”对来客选择欢迎或是拒绝。现在把这两项原则树在门口,敬请违者免入,纵位高多金又名动天下,不得打扰,呵呵。同时,今后凡来客均视为自动接受“门规”约束。

为了个人也为了民运,真诚地希望广大同道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在为人处事尤其是在从事维权、民主运动时,尽量不违仁义诚信等原则。这不是道德强制,而是一种提醒、呼唤和警示。

考虑到“特殊国情”,很多人在中共胁迫下无法坚持诚信,补充说明一下:原儒认为,不妥当的诺言需要修正,被胁迫的盟约毋须遵守,不辨是非不合仁义的"言必信,行必果"不足取。所以,在某些特殊情况下,例如在遭遇生命危险时,守信不移,固然可敬,达变从权,也应理解。孔子曾不遵守与蒲人的誓约,因为他是在受到胁迫的情况而盟誓的,这样的盟誓不合道义,无须遵守。

顺便指出,民运队伍鱼龙混杂,小大不一,有伪人也有真人,有可怜可嗤之辈也有可钦可敬之土,我有个朋友就是其中一个。相识数年来,我发现此君为人处世相当诚恳实在,考虑问题比较周到,不偏激,不极端,不张扬,不慷慨激昂唱高调,但任何时候都能坚守底线、坚持原则。同时,关心别人、同道和朋友,颇有利他精神和侠义心肠,这是我最为喜欢的。

老枭息交绝游闭门隐居近十年,他成了我几年来无话不谈的朋友。这对于我这个一定程度的“自闭症患者”和“道德歧视症患者”来说,颇为不易。多次想写写他,都遭严辞拒绝,这次也一样。那就继续为之“隐姓埋名”吧。


在自由门中,一提及道德,多数人就按惯例视之为迂腐、落后、“农民”(农业文明),表现出一付不屑的样子来。把道德建设与民主追求割裂开来乃至对立起来,可谓患了“精神分裂”而不自知。

因为,从政治层面而言,专制特权是最不道德的政治,是利已主义在政治领域的极端表现。追求民主,就是为了建立道德政治和政治道德;从个体的角度看,民运作为一项伟大的事业对参与者具有一定的道德要求。有些人不反道德,但认为制度创设为当前急务,道德建设可徐图进取。此言亦知其一不知其二。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民主制度靠什么样人来建设?

在利已主义、反道德主义的喧嚷声中,我要理直气壮地提出:民主运动应该也必须是道德重建运动,在建设民主政治、文明政治的同时,建设个体道德和社会道德和,在搞大民主事业的同时,弘发道德之光、生命之光!
2007-4-20东海一枭

附言:本文指出的各种“劣疾”,民运界自由门中不少人或多或少不同程度地染患着,故本文并不指向个人(也不指向xx,他如果有派,也是垃圾派而不是自由派),请读者不要胡乱猜测,也请“患者”切勿对号入座,也广大同道不必多所疑惑和忧虑。无则加勉,有则改之,“改了就是好同志”,枭门随时为君开。我有厚望焉。2007-4-27
首发《民主论坛》2007-4-27 https://asiademo.org/

作者:东海一枭2海归商务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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