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ive for April, 2007

灵与肉

Wednesday, April 25th, 2007

  
  嫖妓或者婚外性(日语叫“浮气”)只是一种低级肉体现象,而找情人或者婚外恋(日语叫“不伦”)却是高级精神现象。
  人类是由两套生命系统组成的。第一套系统是我们的肉体,是具象的,也就是有形的,可以看的见摸的着的;第二套系统是我们的灵魂,是抽象的,也就是无形的,看不见摸不着的。科学和事实都已经证明在一定状态下肉体可以离开灵魂而独立生存。比如有些人在交通事故或其他事故后,即使变成植物人,也就是对客观外界没有反应没有知觉,完全丧失了人的感情,但肉体只要有足够的营养维持,还是可以继续生存下去的。但是,生存的肉体,从技术上只能算是死人,因为没有灵魂的生命如同一棵白菜。新的法律把人死的定义从“心死”改为“脑死”,正是基于“灵魂是人的根本”的理论。
  那么,人的灵魂是从哪里来的呢?
  有学者提出这样的假说“上帝其实就是外星人。”无神论者认为的“只有地球上才有文明,”其实是一种狭隘的妄自尊大。在浩瀚的宇宙里,外星不但可能有文明,其文明的程度还可能远远超过地球人。
  有学者认为地球人是外星人的改良品。高智能的外星人来到我们的地球,在猿的身上动了手脚,比如在猿头上加了块大脑硬件,然后输入智能软件,就像电脑工程师在电脑里编程序一样,那样,猿一下子就变成了有灵魂,有智慧的人类。正因为人是低级动物与高级智能的混合体,所以无论具有多么高尚灵魂的人,也都同时具有与其极不协调的低级趣味,甚至背离人性甚远的兽性。
  人类不是猿通过劳动而进化成的吗?回答是:不一定。甚至不太可能。
  我们国人所熟悉的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不过只是各种人类形成假说中的一种。虽然进化论可以解释自然界的某些现象,但是,“劳动造人”的理论却一直没有找到足够的科学依据。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都没有找到“猿”通过劳动而进化成“人”的那个漫长过程的足够证据。如果按照达尔文的进化论,猿通过劳动可以变成人,那么如何解释那些至今没有变成人的猿呢。即使是科学发达的今天,无论智慧的人类如何教猿劳动生活,猿也是变不成人的,除非人对猿做外科手术移植上人的大脑。(那样的话,那位外科大夫就是这位新人的上帝)苏联有科学家拿猿做过试验,即教猿灭火。科学家点起火后,用杯子里的水把火灭了,重复了几次后,猿也模仿人学会了用杯子里的水来灭火。但当科学家把一个空杯子放在猿的面前,而另一个装有水的杯子放到一条小溪对过较远的地方,猿却不知道用空杯子就近从两步远的小溪里弄水来灭火,而不辞劳苦跨过小溪去取装有水的杯子来灭火。在猿看来,只有已经装在杯子里的水才能灭火,小溪里的水是不能灭火的。这说明,猿只有模仿能力,而没有抽象思维能力,原因是猿没有人的大脑那个硬件以及大脑里安装的人类软件。这是猿与人的本质区别。总之,“劳动造人”的假说至今没有被科学证明。既然“劳动造人”的假说不能成立,我们不妨听听其他学者的假说,比如从猿到人是一种突变,这种突变是由上帝,即外星人造成的。
  如果人真的是地球低级动物与外星高级智能的混合体,那过去许多无法解释的“迷信”,就变得有依据了。比如人死灵魂不死,灵魂升天后又投胎做人。也就是说人有前世。既然有前世,那么人的缘分,一见如故一见钟情,或者“第一眼就让人不顺眼”, 就可能是前世的恩情怨恨。还有,人们在梦中经常会被人追杀逃命,是不是前世做过坏事?如果是的,那么“今世做坏事,来世遭报应”,就不是一句骂人的话了!事实上,有人能记得自己前世的事情,甚至有人说记得几百年前自己的名字,以及生活环境等等。还有人能背诵整整一本自己没有读过的书。我还听说在二战中一位被炮弹震昏的法国士兵,醒来后突然讲起英语来。我们也都或多或少做个这样的梦,在梦里我们生活在与今世完全不熟悉的时代、地方和完全不认识的家庭成员中。如果没有前世,那些信息是从哪里来的呢?也因此,我怀疑我前世一定曾做过飞鸟,要不我怎么会经常在梦里飞翔呢?
  如果把这个话题引申下去:多重人格的人,就有可能是多个灵魂同时依附在同一个肉体里。另外,人妖或同性恋者,也有可能是女人的灵魂误装在了男人的身体上(或者相反)?还有,如果两兄弟,甚至双胞胎,在同一环境中成长,却有着完全不同的禀性,一个温和善良,而另一个野蛮凶残,对这种现象该怎样解释呢?是不是截然相反的“灵魂”,或者说“天性”分别钻进了两个兄弟的肉体?
  你想过没有:人为什么会有良心?良心是什么东西?良心是从哪里来的?东方的鬼怪故事,西方的科幻电影,难道完全都是凭空想象?如果是凭空想象,那些“想象”是怎么“凭空”来的?
  阴阳世界之区分,闹鬼的故事,几乎任何文化都存在。我借此机会拿出我的两桩亲身经历来和大家探讨。
  之一,我在挪威斯达弯尔市买了座很古老的房子。有一天,一位老妇人敲门,自我介绍叫爱利克松,说我那房子是她和父亲80年前一起建造的,所以想再看一眼。老人刚出门几秒钟,我突然想起要和她一起照张相,追出门老人却不见了。后来我去城市管理局查问,了解到我那房子有140年的历史,建造那房子的人家确实叫爱利克松。那我见到的那位,是老妇人还是老妇鬼!啊,毛骨悚然!(好在卖了个好价钱)
  之二,我初次去挪威贝尔根市时,被一位并不怎么认识的人招待独自住在一栋老房子的阁楼上。深夜,我处在一种完全清醒但动弹不得的状态,我看见三位老人,两男一女在交谈着。我当时的挪威语水平很低,所以他们谈话的内容我许多都听不懂。而他们完全无视我的存在。是我弄错了闯入了他们的时空?还是他们弄错了误入了我们的时空呢?这件事如果不是发生在我自己的身上,我也会骂“瞎编乱造”的。
  从那以后,我不再对任何怪事持怀疑态度。我甚至相信那些说自己碰到过鬼的人,或者声称自己遇到过外星人,或被外星人带走,在大脑完全清醒但身体不能动弹的情况下受到外星人的检查,之后又返回地球的人。
  顺着“人类由两套生命系统组成”的说法,我想跟大家讲一个故事和一部电影。
  故事是,我在瑞典有位小提琴顾客叫皮尔。皮尔曾是位颇具小名的天才提琴家。但是,在一次车祸后他失去了记忆,连家人都不认识。意识恢复后也不记得过去的事情,连自己的提琴都不认识,甚至不能讲话不识字,智力简直像个刚出生的婴儿。几年后,经过家里人反复给他看他过去登台演出的录像,和听他自己的CD后,皮尔决定重新学习小提琴。然而,他学琴的进展和其他初学者基本一样,不同的是手指似乎比其他人灵活。经过几年的努力,虽然他终于成为了当地音乐学校的一名小提琴教师,但是他的演奏方法和演奏风格,与过去的完全不同。具他的家人介绍,他的性格,好恶,包括对食物衣着的喜好都与过去不同。“怎么说呢,完全变了个人。”他家里人是这样说的。最最寒心的是,他终于没有认与他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而娶了个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子为妻。能不能借这个故事提出一个假说:那个事故把皮尔原来的灵魂吓跑了,而另一个灵魂乘机钻进了皮尔的肉体?如果这个假说成立,那么过去的皮尔和现在的皮尔就不是同一个人,而是先后共用同一肉体的两个人。
  电影是,两个男人为同一个女人到底是谁的老婆打官司。原因是一位美人在车祸中失去肉体后,大脑被移植到一位脑死了的丑婆身上。活过来后那美魂完全不知道丑婆过去的事情,连那个肚子生的孩子也不认识,虽然那孩子认定那丑婆是自己的母亲!那么,这个组装的女人,究竟算谁的老婆?请你来做法官,该让那两个男人中谁赢这场官司呢?
  如果允许我们大胆地想,要是把伟大领袖的大脑不断移植到身体健壮的年轻人身上,那不就真的可以万岁,万万岁了吗!
  最后,结合自己作个总结吧。如果人真的是地球低级动物与外星高级智能的混合体,那么九哥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还算高尚的灵魂和颇为低级的肉体的混合体。”
  灵与肉,多么简单而深奥的东西啊!
  
  九哥
  于名古屋田舍

是谁让我小富的?(图)

Tuesday, April 10th, 2007

  在日本城市里拥有四座房子五辆车,别说是中国人,就是日本人也可算是小富的吧。九哥是怎么小富的呢?这是个有人想find out的问题,尤其是日本税务部门想查查的问题。这不,前阵日本税务部派专人查了我一个月,把我公司的帐查了个底翻天,却没能查出任何可疑的地方。最后我对那可怜的小美人说∶“你以后把我的税收标准,定成和日本同行业中利润最高的公司一样就行。”
  其实,15年前,小九哥还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学生。那么,我是怎样小富,又是谁让我小富的呢?这里面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所谓“不可告人”,并不是说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不可告人,而是我对人承诺过在他生前不告人。最近,我闻讯他已去了天国,所以到了告人也不再违约的时候了。剩下的,告不告人,就仅仅是本人的心情问题了。
  我从小就想当个小提琴家,当个比盛中国还盛,比海菲滋还海的小提琴家。83年从上海音乐学院毕业后,立刻报考了世界上三所最好的音乐学院中的两所,美国的伊斯曼音乐学院和印第安纳大学音乐学院。我幸运地被两所大学同时接受为硕士攻读生,其中有一所还免了我的学费。但是,可怜的小九哥,当时的月工资是56块8毛人民的币,哪来的美丽的金子去美国。于是,找到个帮澳洲广播电台做节目的机会先去了澳洲。想在那里挣一笔钱再去美国。而在澳洲期间,我得知挪威教育免费,便想先去挪威边读硕士,边挣钱,然后去美国读博士。在挪威呆了几年后,挣足了钱正要准备去美国的时候,国内的老家传来父亲得癌症,需要大量用钱的消息。一向在家里逞能的小九哥,哪能放弃这逞英雄的好机会。我辛苦积累了几年的那笔款子,没与当时在任的挪威老婆商量,就自作自话一转帐,去了不是美国,而是中国。为这事,玛丽安娜跟我闹翻。于是,我只好暂时回国看父亲,顺便也躲躲风头。可就在长沙老家期间,一场火灾烧掉了我心爱的小提琴。于是,回到挪威后,我假惺惺地正式拜了挪威的小提琴制作家罗克为师,为的是能在他那木房子里呆几天以继续躲避玛丽安娜,另外也想在他那里弄把琴拉拉。正是我的这个举动,改变了我的人生。
  罗克是德国人,出生于一个小提琴制作世家。在二战时他才10来岁,跟家人住在德国东部。有一天,当他遛狗回家,发现家已经在空袭中夷为平地,家里的亲人,除了他和曼丽,(曼丽是那狗的名字)无一人幸免。于是,12岁的罗克带着他惟一幸存的家庭成员曼丽,跟着一位比他稍长的同运人汉斯一起,移民到了挪威。几年后,汉斯回到故土。不久给罗克来了封信,说他去看望过罗克家的遗址。那里已经盖起了新房子。在访问新房主的时候得知,新房主在盖房子的时候,在地窖里发现大量的小提琴、琴弓以及制作提琴的工具和材料。新房主想着这些东西的主人有一天可能回来,便一直好好保留着。听到这个消息,青年罗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回到故土,领收了这笔从他祖上传下来的财产,返回到挪威。从此,罗克继承祖业,在奥斯陆开了家琴店,成为了小提琴制作大师。
  在这里要插一段故事,有关罗克的惟一家庭成员,就是那条叫曼丽的狗的故事。自空袭后,对于曼丽来说,罗克也是她惟一的亲人。她一直守候在罗克的身边,两条生命相依为命。但就在罗克回故土的前一阵子,曼丽每天都要自己一个人,说错了,是“一条狗”跑出去一阵子。每次回到家里总是满腿的泥。罗克开始还以为曼丽出门找对象去了,心里暗暗高兴。但久而久之觉得有些蹊跷,便尾随那狗去到一个山坡的地方。罗克这才发现,曼丽是用自己的腿在挖一个小山洞。罗克当那是狗的一种游戏,也就没有在意。到了返回故土的那一天,他叫曼丽跟着出门。与罗克身影不离的曼丽,这一回,却拉都拉不动。罗克只好作罢,想着只有三四天的事情,让她看家也行。便在家里准备了足够的水和食物,头一回离开了曼丽。当然,罗克万万没想到,对于他来说这短暂的分离,却变成了永别。因为,当罗克回到家里时,家里没有曼丽的身影。到处喊叫了一阵也没有答复。于是,罗克去到那个小山坡,找到那个小山洞,发现奄奄一息的曼丽身体还有微弱的蝓动。罗克顿时悟出,曼丽已经15岁,是归天的时候了。但更使他心酸的是,曼丽知道自己块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为了不让主人看到自己的遗体过于悲痛,居然想得出自己秘密地挖一个安息之地,静静地结束自己的生命。罗克双手捧起把土,和眼泪搅拌在一起,堵住了那小山洞最后的气眼,好让曼丽少些痛苦,早去上帝的宫殿。
  独自一人回到家里,罗克立刻给他的婚约者玛格利特写了封信。在信里他一二三,再二三求玛格利特原谅他。因为,在他不到20年的人生里,他已经两度失去亲人(亲狗)。所以,为了不再失去亲人,惟一的方法就是不再制造亲人。就那样,他和他那一大堆从祖上继承来的提琴,在那挂满曼丽照片的木房子里,一个人生活了几十年。到认识我的时候,他刚好过60,是准备退休的时期了。
  话说我既然拜了人家为师,吃人家住人家的,当然要给人打工。罗克也把那当成我接他琴店班的极好机会。他不但教我修琴,还故意让我接待顾客。可我有一个毛病,那便是无论顾客是男女老幼,我都不肯放过机会卖弄一通我的琴艺。罗克当然不知道,我那样做,还出于另外一个原因。那原因便是在火灾里失去了我那把琴以后,我真的像掉了魂一样,时时刻刻不得安宁,一天天都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所以与其说卖弄琴艺,不如说我想练琴,同时,也是在借机多试几把小提琴,希望能找到一把暂时自己能用的。直到有一天,挪威头号有名的小提琴家来访,我仍没肯错过卖弄琴艺的机会。罗克终于忍不住了,等客人走了后,很严肃地对我说∶“要做小提琴生意,就要忘记自己是小提琴家,要把自己从台上表演者变成台后默默的支持者和奉献者。所以说,在任何顾客面前,都必须表现得殷勤谦卑。”
  “殷勤谦卑”正是我骨子里缺乏的东西,叫我怎么个表现法?但为了不冻死在0下20度的冰天雪地里,我必须暂时装得“殷勤谦卑”一些,至少装到玛利安娜打电话邀请我回去那天为止。更重要的是,在他琴店里试了好多琴以后,也没找到适合自己用的,所以动了一个念头,那便是自己做一把试试看。
  于是,我向罗克表示,以后干脆不拉琴了,就专心做琴。罗克听了非常高兴,但态度一下子变得强硬起来,说既然真的想学,就一切都得听他的。第二天一大早,罗克就把我叫醒,跟着他爬上阁楼,从大堆大堆的木材中,选出一些做琴的材料。他在选材时的认真仔细,真的叫人很不耐烦。你说说,每一块木材,他都要拿起来看了又看,敲了又敲,画了又画,翻来覆去总要弄上十几分钟。看出我不耐烦的样子,罗克说∶“选材是做琴的第一重要环节,是出好琴最根本的要素。因此,花多少时间都是值得的。”我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只好把脸变成比较耐烦的样子,也跟着他敲敲打打看看画画。嘿,别说,我还真看出些不同,听出些差异来。这样一来,我自然变得起劲起来。看着我入迷的样子,罗克舒了口气,感慨地说∶“这,才有点能做出好琴的苗头。”
  我把罗克为我准备的五套材料搬到小提琴制作室,我的小提琴制作生涯就从那里开始。试着做头一把提琴,我在把大木头锯成小提琴形状时,一性急,一锯子锯多了,头一副面板的木材就变成了烧火的木柴。第二块面板我特别小心,终于做成形,但开面板的f孔时,一刀子下重了,面板“啪”地开裂。又浪费一块面板和个把星期的努力。两次的失败告诉我,做事千万性不得急,一锯一刀都马虎不得。到第三把琴,我细心又细心。经过三个星期的辛勤劳动,一把漂亮的白身小提琴终于诞生。我看着挂在墙上的白身小提琴,心里说不出的喜悦。我迫不及待地上油漆。又是由于性急,刷了一层还没有干透我就刷第二层,结果油漆起皱,不得不用酒精洗干净重新来过。花了个把月终于把油漆刷完,还是由于性急,油漆还没有干透就急着想装配试声音,结果在琴的表面留下好几个手指纹。这一系列的失败都告诉我一个简单的道理,那就是做任何事情,如果想把它做好,就来不得半点马虎急噪,每一刀子,每一刷子,都须付出同样的认真和塌实,否则,一刀子一刷子的粗心,就意味着前功尽弃。
  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失败,我必须继续努力。就这样,我反反复复总结经验教训,最终圆满完成了第五号小提琴。我确认油漆彻底干透后,心情紧张地装配好配件琴弦。当弓子碰到琴弦发出第一个声音的时候,我无比激动,仿佛领悟到了初做父亲的感觉。
  说来也巧,我的那第一把琴完成不到一个星期,就被人看中。他就是挪威一位叫“哟阿垦”的天才少年小提琴家。一问“多少钱”,我的回答“随便”还没说完,克罗就赶紧说∶“六万克郎外加消费税。”我吓了一跳,六万克郎等于一万美金呀!我的琴真的值那么多钱吗?但罗克是当真的。等钱到手,罗克拿去10%的材料费和30%的利润,其他都是我的。我又一次尝到了做琴的甜头,体会到金钱的魅力。不久,哟阿垦在挪威国家级交响乐团的伴奏下在音乐厅独奏演出,国家电视台进行了现场转播。随之,我的名字也作为“提琴制作家”上了报纸。真可谓是名利双收了。那样一来,人们自然把我当成是做琴的,而不是拉琴的,渐渐,连我自己对自我身份的定位,也不断从小提琴“演奏”向小提琴“制作”转移,尤其是,在做琴的过程中,我越来越感到做琴的乐趣。
  看着我飞速进步,罗克却并没有表示太大的高兴。有一天,他终于说∶“如果你真的下决心接我的班把琴店办下去的话,你手里这点本事还远远不够用。所以我觉得你最好能跟你太太商量一下,趁我还能撑着店,你应该去欧洲其他国家学习学习,去学点真本事回来。”
  经罗克再三建议和介绍,我先后去了匈牙利、德国、法国、意大利、俄罗斯等许多欧洲国家。通过与众多的小提琴制作大师们一同工作,我对小提琴本身魅力的认识越来越深刻,对挖掘小提琴制作艺术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
  不知不觉,我自己已经做了上百把小提琴。在罗克的电话鼓励下,我把自己最新制作的一把小提琴和一把中提琴送去参加了国际提琴制作比赛。结果令人鼓舞,我的那两把琴都进入了决赛,其中一把荣获优秀证书。接着我开始变成个小小的新闻人物,时不时上报纸上广播上电视。
  但奇怪的是,那一切并没有使我太得意,更没有使我忘乎所以。我想,那原因大概是:这个“优秀”是我的小提琴“制作”,而不是我奋斗了多年的小提琴“演奏”。
  话题回到我与玛利安娜好好坏坏的夫妻关系,四年一界,也到了该分手的时候了。玛利安娜是我去挪威的由头,没有了她,我还呆在挪威干什么呢?再说我自己又一次攒够了去美国的钱。于是卖光了我在挪威的所有财产,再度准备去美国攻我的小提琴高等学位。
  罗克得知我打算再度去美国的消息,阴沉着脸,一声也没有吭。他默默地看着墙上曼丽的照片,久久,久久地。
  当我忙着作去美国的准备的时候,罗克似乎也在忙着什么。既然都忙,我们干脆休店一个星期。每天深夜,我都能听到罗克整理东西的声音。早上,吃过早饭后,他就开着车出门,也不说是去哪里,每天要到晚上才回来。就那样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们坐在一起吃晚饭。他突然问我去美国准备了多少钱。我告诉他大约2万美金。
  第二天早上,已经不见罗克的踪影。在厨房的餐桌上有一封信。信不长,很简单,内容大约是几条:1,他以2万美金的价格,把他的房子、琴店、以及琴店里的东西,也就是所有的提琴、弓子、材料、工具卖给了我。2,在他去世前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3,他已经选择好他度余生的地方。他不希望给任何人添麻烦,所以让我承诺绝对不要去找他。
  后来,罗克委托的律师说,他也不理解为什么罗克要把价值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美金的财产用两万美金的价格卖给我,他只知道从手续上这是最最简单的办法,可以免去我与罗克非亲戚继承财产的一些法律问题,以及遗产税等麻烦。而使得律师更不理解的是,在挪威那个高福利,老人妇女的生活都有绝对保障的国家里,为什么罗克强调说我那两万美金对于他来说非常重要,所以必须立刻付现款。
  交了那两万美金,守着那家琴店,以及店里那堆东西,还有等着琴店开张营业的顾客们,我的美国梦,当然就只好到此为止。从那以后,我经营琴店,靠着罗克教给我的那些本事,以及留给我的那堆提琴为生,至富,直到今天。
  在这些年里,我也时常幻想着:罗克和他的曼丽一样,一个人窝在个怎样的山洞里呢?
  顺便提一句我的美国梦,我并没有彻底放弃。事实上自1994年开始,我经常去美国的大学修短期课程。令我高兴的是,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美国,更没有在美国生活的欲望。真的,一次也没有过。还有,到今天我更意识到,比起小提琴演奏,我其实更适合搞制作和经营。因此,我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也就是说,罗克把我推上的这条人生道路,是走对了的。
  十几年过去了,挪威的罗克留给我的那堆琴还没卖掉一半,我在名古屋又无意继承了一大堆吉他。事情是这样的:去年我买了座二手房。看房子的时候只知道房子后面有四个仓库,由于仓库上了锁,故并不知道仓库里摆了东西。房子买下来后才知道这房子过去的主人是吉他制作大师。由于年老而后继无人,他只好把他一生的作品堆积在那四个仓库里。那些完成和未完成的吉他,算起来总有数百把。我的天!
  上帝啊,在我剩余的几十年内,您老人家还打算拿小九玩些什么游戏呢?
  成丹 九哥
  于东京池袋琴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