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香港回归10周年了。
记得那一年,我是在莱茵河边一家中餐馆里看的电视转播,完了之后还和一群德中学者搞了一次讨论会。此一时,彼一时,无可奈何花落去。这是一位中国学者对外国人议论香港回归的心态给予的评价。

看了查尔斯当时的表情,我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别了,大不列颠帝国!一个中国人自己当家的时代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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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日记

帝国末日

  一架英航747包机将大批官方代表由希斯罗机场载往香港。我发现自己和助手们身处只属商务客舱的上层,我要定一定神才意识到这并非头等舱,虽然我早已疑惑为何坐得这样不舒服。后来我发现连首相希思、前外交大臣杰弗里·豪、新任外交大臣罗宾·库克,以及麦理浩、卫奕信等前任港督,都舒适地安坐在我们下面的头等舱。我惟有独自慨叹,这是帝国的末日……

  我在香港的第一晚,去了港督府那充斥着当地人的欢迎会,它在香港警方一个绝妙操演下结束。所以,港督府中很多人热泪盈眶。后来在皇家游艇上出席晚宴,坐在我旁边的是董建华,他就是中国挑选来代替彭定康的人———一个有着船务背景的商人。我发现他神秘莫测极了,但非常健谈。他安抚地说,移交后一切不变,向我保证中国政府要向台湾人展示,香港“一国两制” 后一切安好。

  黯然神伤

  告别仪式于傍晚时分在皇家游艇旁的“添马舰”上展开。彭定康离开港督府与随员告别后,在下午茶时偕家人登上游艇。他们黯然神伤,若有所失。彭定康抱着港督府的英国国旗上船,那面国旗是送别他的礼物……

  他们喝了茶定过神后,我们出发到体育馆,在雨中参加豪华铺张的仪式。毛毛细雨徐徐落下,所有东西都湿透了。我坐在讲台上,脚下的红地毡变成湿淋淋一团糟,吱吱作响。我们耐着性子看完不同仪式及表演,聆听彭定康甚令人动容的演说(他没有预先让中方审阅讲稿)。我喉咙哽咽,听罢随即奏起的《义勇军进行曲》,更加激动哀伤。

  在仪式进行中,我预感到当自己站起身讲话时,滂沱大雨就会倾盆而下。正如所料,当我走到演讲桌前的一刻,暴雨随即猛降。我看着手上湿淋淋、黏作一团的数页讲稿,尝试辨认文中的内容。我生平从未试过在“水中”发表演说,这是首次。事实上,没有人听到我说了些什么,因为大雨打在雨伞上的声音太吵了。为了英格兰,我真做了不少牺牲!

  经过一轮情绪起伏后,全身湿透的我第一时间返回游艇,在出发参加4000人的晚宴前先洗个澡。一如所料,当我浸在浴缸中时,烟花表演随即开始,在我整装待发时,表演亦已结束。盛大的晚宴上,我坐在中国外长的身旁,他似乎对应该如何对待我感到不知所措。在经过多轮祝酒后,我们离开宴会厅,等待与中国国家主席***的会面,盘算着如何令双方不失面子。

  懊恼心绪

  在移交仪式每个细节的安排上,中国人也要争拗一番。他们坚持要我走到一个房间拜会国家主席,英方上下对之强烈反对。最后我们同意折衷方案,由我们分从两边进入一个房间,在中间碰头。

  国家主席和他的亲信与我们(即外交大臣、国防参谋长与我)面对面而坐,宣读预先拟定的声明。我知道无可避免一定要回应,懊恼地左思右想,思量着说什么好,而又不会引发外交事件。我说了几句有关莎士比亚的轻松趣语,一行人就走向会展新翼的主礼堂———又一次长征,从我们的位置出发,可真长路漫漫。为了移交仪式,这个会场被改成类似北京人民大会堂的模样。我们发表演说后,江主席走到演讲桌前发表讲话。此后,我们还要观看中国士兵上台,把英国国旗除下,升上中国国旗。在典礼结束时,我们合影留念,互相握手,然后循不同门口离去。

  离开香港

  我们就此离开。多亏彭定康,我们在一片钟爱及感激声中离去。  

  码头上聚集了专程来送别的民众、彭定康的友人及前同僚。我紧随彭定康登上游艇,与他的几名女儿碰面,她们均非常激动及疲累。“不列颠尼亚”号游轮徐徐驶离港口。我站在甲板上,一边眺望着缓缓远去的香港地平线上的景观,一边告诉自己,在同一年告别这一切以及我心爱的游艇,是好事。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