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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岁岁球相似,人不同(8)   Comments

年年岁岁球相似,人不同(

金唢呐

看到老哈在贴子中谈到阿根廷的探戈舞,让我想到一个现象,就是现在人们对舞蹈已经不感兴趣了,这里说的是舞台上的舞蹈,不是老哈说的在酒吧里的探戈、钢管舞、肚皮舞,也不是狂欢节上桑巴和公园晨练时的大秧歌、街舞、交际舞,那些可以自娱自乐的舞蹈都还没有衰退的趋势,而且是越来越火,有人看也有人跳。但大型的舞剧,尤其是以男性为主的舞剧,确实没人看了。看春晚,一般碰到舞蹈类节目,都是大家沏茶续水上厕所的时刻。某天我打开电视,无意中在“红色经典回顾”(还是“激情燃烧岁月”?记不清了)栏目中,看到正在放革命现代芭蕾舞剧《白毛女》,我怀着一种“寻找逝去的岁月,寻找苦涩的青春”的沉重心情,硬是看了一个多小时,家里人都认为我精神出了什么毛病,或者年轻时跟某文艺女青年干过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看完以后我感慨万千,其中一条就是明白了舞剧为什么现在没人看了:随着电视的普及,体育运动的市场化、商业化,人们有大量的体育节目可供选择,舞剧里有的审美要素、审美价值,体育里大部分也都有,不仅艺术体操、花样滑冰有,连足球这和艺术毫不沾边的竞技体育也有,而且更精彩、更刺激、更具悬念。尤其是舞蹈中的男性形象,和体育中男性形象比较起来简直是惨不忍赌,像舞剧《白毛女》里的“大春与八路军战士舞”“老乡们快快参加八路军”,男演员们个个都傻兮兮的,我把相关视频附在下面,诸位看看是不是这种感觉。

我大脑里留下的舞蹈图像,大都来自年轻时看过的革命现代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和《白毛女》。从动作造型上来讲,《红色娘子军》男主角洪常青有“旋风空转”、“凌空越”、“燕式跳”,抵得上飞人乔丹的三步跨栏、然后飞身暴扣么?足球也有“门前跳起冲顶”、“马赛回旋”;舞蹈有“掀身探海”,足球有“鱼跃扑球”;而文革期间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高难度技术动作“倒踢紫金冠”,也可以在足球中找到类似的动作:足球射门的“凌空倒钩射门(倒挂金钟)”和哥伦比亚门将伊基塔的“蝎子摆尾”,两者合一完全抵得上“倒踢紫金冠”。还有当时最令人震撼的“空中大劈叉”,当时觉得舞蹈的难度大,可后来看到的艺术体操中的平衡、腾越、屈体、旋转,花样滑冰的跳跃、飞旋、托举、捻转、抛跳,体操中的托马斯全旋、十字支撑、空中团身三周半,哪个不比舞蹈逊色。

足球在进球后的那些即兴发挥更具观赏性,而且五花八门,有的优雅、有的狂放、有的愤怒、有的搞笑,不像舞蹈那样有固定的程式。比如世界杯进球后格罗索的狂奔、马拉多纳的怒吼、克劳泽的前空翻、“战神”巴蒂的机关枪扫射、“白头翁”拉瓦内利的球衣蒙头、米拉大叔的转腰扭臀、吉拉迪诺拉小提琴、劳德鲁普的“睡美人”、大罗的摇手指,卡卡的双食指指天、小罗的六六大顺、劳尔的亲吻戒指,还有袋鼠跳、连体爬、擦皮鞋,还有集体的摇篮舞、叠罗汉等等,层出不穷。难度最大的当属尼日利亚前锋阿加霍瓦进球后的6个后手空翻加一个后空翻,其难度也不低于舞蹈。

实际上,体育作用不仅是娱乐健身、陶冶情操、改善性功能,而且还具有相对独立的审美价值。看看那些那些流传至今的古代西方雕塑杰作,如《掷铁饼者》、《阿波罗》等等,便是古希腊人表现体育之美和人体之美的有力见证。这种审美情趣在中国古代雕塑作品中好像是看不到的。从汉语的文字学、语源学分析,“美”最早见于甲骨文,由“羊”和“大”组成,许慎《说文解字》解释说:“美,甘也。从羊,从大。羊在六畜,主给膳也,美与善同意。”宋徐铉作注云:“羊大则美”。由此可见,“美”字从文字学、语源学考察,是采取实用主义的态度,关键是看涮羊肉时能切几盘羊肉片,烤全羊够几个人享用,所以个大的美、个小的丑,美完全是与功利伦理结合的。唐代女子以肥为美自不必说,古人画的马我也见过一些,大都是“天高马肥”的境界,膘厚但从中看不到“力量”、“健壮”的概念。徐悲鸿在美术界所以有那么高的地位,“一洗万古凡马空”,在我这个外行看来,主要还是搞了点中西结合,采用西洋画法,用中国的毛笔把马的雄骏矫健、强壮有力这些运动之美、阳刚之美给表现了出来。

中国人对力量的崇拜远不及欧洲,更崇拜谋略,讲究四两拨千斤,但什么时候真正的拨过,我还真不清楚。我印象里近现代中国人在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各个领域里的胜利都是以量取胜,都是千斤压四两的结果。要说毛主席以一己之力发动的屎无前例的大跃进和文革倒还是四两拨千斤的水平,而且绝对原创,只不过臭的连咱们自己都不好意思再提。倒是犹太人经常四两拨千斤,整个民族就那么几个人,经常把世界拨的直摇晃。不过千斤经常以四两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一旦哪天中华民族醒来,所释放的能量一定巨大的不可想象。

自古以来西方人都是力量崇拜,从体育运动的发展可以看出西方人对力量崇拜轨迹。古代奥利匹克运动会是从公元前776年开始,一直到公元4世纪末,统治了希腊的罗马皇帝狄奥多西一世宣布立基督教为国教,因此把祭祀宙斯神的古代奥运会当作是异教活动,为了维护罗马对希腊的统治,巩固基督教的地位,公元394年,狄奥多西一世下令终止了古代奥运会。古代奥运会前后历经了1168年,共举行了293届运动会。公元前776年是什么概念,那可是奴隶社会的年代,真正的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可人家在干什么呢?二百米飞人大战,追求更远更快更强(那时没有跳高,但有跳远)!

古代奥运会跟健身关系不大,就是希腊人展示“力量崇拜”的神圣舞台。体育运动会就成为衡量一切高贵事物的社会标准和文化尺度,并影响历史发展的进程。中国人以帝王国号为编年标准,而希腊以奥运会为其纪年标准。自公元前年第一届奥运会开始,在后来的希腊史的编纂上,主要的纪年方法,便是依照四年一次的奥林匹克运动大会,以竟技场上短跑优胜者的姓名命名。而每一个在运动会上获胜的运动员,国家都为其建立一座不朽的雕像。古希腊灭亡以后,后人在罗马城中清理占希腊退物时,发现雕像的数目竟和居民数目差不多。

古希腊体育雕塑里面力与美、韵与律融合所形成的硬汉形象,远比舞台上洪常青、大春那些剧照阳刚的多,相比之下后者简直就是小白脸。那些运动员光是肌肉的线条就叫人羡慕,我觉得运动场上运动员短打扮恐怕不光是为了更高更快更强,为了出成绩,另一层意思就是让观众看出演员形体的矫健,体形的匀称,骨骼的均衡,肌肉的弹性,提高比赛的观赏性。比如拳击,穿上衣服一定比光着身子更耐打,但如此一来少了欣赏腱子肉的机会,观众(尤其是女观众)恐怕就剩不下几个了。革命现代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远比《白毛女》更吸引人,原因之一就是故事发生在炎热的海南,快乐的女战士可以名正言顺的露出胳膊和大腿,让那个年代饥渴的观众多少有些联想。

当然,再过多少年体育也不能替代舞蹈,两者本质迥然,舞蹈永远有它存在的价值。“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爱好舞蹈的人也永远会存在。我只是想说明,爱好萝卜这口的人越来越少了,喜欢吃白菜的越来越多了,恐怕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体育节目,尤其是竞技体育节目具有很强的观赏性,这无论在理论界还是在一般观众中,均已经没什么争论。近些年来,体育热不断升温和体育节目收视率节节攀升,其魅力却与日俱增,看体育比赛已经成了现代人的一种生活方式,是广大市民尤其是城市青年打发余瑕的最流行手段。我记得八十年代看意大利甲级足球联赛的时候,解说员介绍说意大利人认为最值得骄傲的有两件事情,一是文艺复兴运动,再就是贡献了精彩绝伦的意大利甲级足球联赛。

在球类运动中,足球和台球是在两极,乒乓球、排球、篮球依次排在中间位置。作为世界第一运动的足球,最能表现男性这种阳刚之美。它能让运动员把所有的能量,包括力量、智慧、技术、感情、想象力都释放宣泄出来,展示了全方位综合的审美过程。不信你到不同的比赛现场走走看看,就会发现足球场的“势能”最大。22个人在七千七百平方米的绿茵场上狂奔玩命,台上几万甚至十几万热血沸腾的观众跟着一起high。足球也是声音最大的体育运动:教练员呼喊声、球场上队员间相互吆喝声、裁判的哨声、观众席上的呐喊与叫骂、歌声与锣鼓喇叭声,再加上人浪、舞蹈,如海浪汹涌,大地震荡。那种感觉可以借用宋丹丹一句台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旌旗招展,人山人海,那场面是相当壮观。”我也作为观众去足球场看过足球,但不知道是应该看足球还是看观众;在电视里看足球,也更喜欢看观众席的镜头,感觉这时的足球观众如卞之琳诗中所说“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别的运动好像都没有这么大的“势能”。究其原因,我想一是场面大,空间开阔,人数多,时间长,45分钟间又没有什么暂停,运动连贯流畅,场面壮观好看;再就是它集体能、智能、技能于一身,不但包含田径、游泳一类项目的竞争性,体操、跳水一类项目的表演性,还包括拳击、橄榄球一类项目的对抗性,人体接触碰撞,对抗激烈,冲突不断,可以实现把文明压抑下的野性本能释放出来,剥下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狰狞野蛮的真面目,所以无论运动员还是观众,都感到非常痛快过瘾,成为当今人们最为欢迎、宣传效果最为广泛的体育项目。

足球不仅野蛮,同时还优美。在对抗激烈程度上超过足球的项目有的是,但和足球比较起来,往往是阳刚有余,美感不足。像个人项目里的拳击,团体项目里的橄榄球,在对抗冲突的强度上都要超过足球。但我的感觉是这些项目太简单、太无序、太生硬、太粗野,艺术性根本无法与足球相比,产生不了足球那种美感。足球虽然也属于一种“野蛮运动”,但有时会给人一种崇高、优雅、细腻的感觉,还会出巴乔那种忧郁王子;而在拳击界,标准人物就是泰森那种粗汉,整个拳击比赛过程就是不停地砸烂狗头。橄榄球对抗也很激烈,但在我这个外行看来,橄榄球的技术好像也很简单,把人包起来然后生撞,一群人传递着炸药包去摧毁旧世界,“是任何力量也挡不住的,完全挡不住的”(毛主席语录),远不像足球技术那么复杂。足球运动是一种以脚控制球为主的高难度体育运动项目,除了日常生活中最常用的手、胳臂不能用,其他如头、脚、膝、胸、臀、肩都可以利用,使用的身体部位远比其他运动全面、丰富,脚、眼、身、法、步还得高度协调一致。

我记得看到过一个词叫“悬念美”,足球另一个吸引人的地方就是有情节,有悬念,不仅赛前胜负存在悬念,比赛过程充满悬念,赛后对胜负原因解释也充满争论。最近那些热播的电视连续剧《风声》、《潜伏》,还有中年妇女爱看的韩剧,人们能够一集接一集地看下去,一干就是几十集,就是因为剧情复杂,从美学上说有悬念美,观众总想知道结局如何,想知道主人公的命运如何。《潜伏》里谁是好人谁是坏蛋,韩剧里婆婆如何收拾儿媳妇(或是儿媳妇气煞婆婆),然后握手言和。而编剧的任务就是不断出问题,然后再不断答疑解惑。在这种好奇心的驱使下,人们欲罢不能,一集接一集地看下去,直到剧情结尾,真相大白。舞台剧如话剧、舞剧、戏曲没人看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在狭小的空间、短促的时间里,能够表现的情节都很简单,结局也都能猜出来。观众去剧场就是为了看表演、看角儿,靠情节根本吸引不了观众。

而足球不但可以看表演,还可以看情节、看结局。足球最大的特点就是过程长、进球少、影响因素多,所以胜负结果非常难预测。像这次南非世界杯,踢了四届世界杯、拿了三届冠军的球王贝利,搞起足球胜负预测居然干不过章鱼保罗,这在别的运动项目中非常罕见。不仅是贝利,其他人也是一球样,无非别人怕砸牌子,不敢说罢了。因为影响因素实在多,场边甩边旗的那个小丑似的人物看着不起眼,没准他就能主宰一场比赛的胜负。主裁更不用说,在球场上完全他说了算,“说你犯规你就犯规,没犯规也犯规;说你没犯规你就没犯规,犯规也没犯规”。像2002年韩日世界杯,大韩民国完全是靠着裁判淘汰了西班牙和意大利,最后混上了第四名,让整个国家沸了一遍。

最有意思的是胜负结果出来后仍然有悬念。比如说输了球,乒乓球很简单,无非是实力不济、状态不佳、运气不好;可足球就不一样了,还跟教练水平、战术安排、临场指挥、主场客场、球风相克等有关。没有哪项运动,光是裁判判罚能就产生这么多争议的,事后还能骂上一年半载。但德国队好像是个例外,输球就是实力不济,其他因素均可忽略不计。就拿足球中的教练的作用来说,常常看到有的球队因为换了教练成绩立马见好,这不得不承认教练的能力在其中起相当大的作用。但教练在里面到底起了多大作用,确实又很难说得清楚。这点又很像打仗,老芦好像说过,他写评毛系列最难写的就是军事部分。我记得文革的时候说五次反围剿,前三次好说,是毛主席军事思想的伟大胜利;第五次也好说,是王明博古错误路线的失败。唯独第四次,那时不敢说是朱德周恩来的功劳,官方的说法是毛主席的军事思想深入人心,广大指战员排除了王明错误路线的干扰,取得了第四次反围剿的胜利。另外,说毛主席指挥三大战役,可他老人家到底发挥了什么作用,比如说辽沈战役,发了几封电报到底算不算亲自指挥,好像也很难说得清楚。

这次阿根廷失利,本来就是马拉多纳教练无方所致。整场比赛看不出有什么配合,就是各自闷头带球射门。可马拉多纳在阿根廷就是半个神,当年作为球员夺得世界杯的时候,好像跟教练无关,完全是老马一个人的即兴发挥。这次失败,媒体一盆子屎又扣在队员身上,失败原因就成了“贝隆等老队员在更衣室发飙”,使得阿国上下对老马充满了同情,希望老马继续留任。谁都知道老马无论在俱乐部执教,还是世界杯预选赛还是决赛阶段,阿根廷的成绩都是一塌糊涂。而且贝隆是什么人,马拉多纳当时曾自豪地说过:“贝隆是我的哈维”。在溃败前,阿根廷队最值得骄傲的就是,“师徒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怎么贝隆又成了挑战老马权威的罪魁祸首了?倒是老马自己心里明镜(东北话,意思是心里清楚),不顾全国人民的挽留而主动辞职,并宣称“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有足球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说不清的纠结。越是说不清楚,就越是吸引人,这就是足球美学魅力所在。

舞剧《白毛女》选段:大春与八路军战士舞
(http://v.youku.com/v_show/id_XMzg4ODU5MjA=.html )

舞剧《白毛女》选段:老乡们快快参加八路军
(http://v.youku.com/v_show/id_XMzg4ODMzMzY=.htm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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