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31床的孕妇推到楼上剖腹产,中午时分没有回房间,却是陪护家属来取随身行李。大家一问,原来是转单人间特护房间了。

31床又空出来,大家又八卦起来。特护房间的房价可是一个晚上贵10倍的,所以医院老空着。大家都确定转特护房间,肯定是医院想赚钱,这个钱到底是谁来给。学校?德阳市政府?民政局?省政府?

没有答案的八卦生命周期很短。30床年轻孕妇下午就精神耷拉下来了,她在另外一个医院的朋友生了,没能坚持住顺产的痛苦,还是剖的。年轻孕妇很受打击,虽然口中还坚持着顺产,已经不再信誓旦旦了。

晚上的时候,31床再次大声转来一个孕妇。说到大声二字,实在是她出场的场景太震撼了:房间门口突然如大喇叭一样响起手机的铃声,然后一个如呐喊的女子声音在回答电话,然后孕妇才出现在大家面前。孕妇一出现,简直气场雄霸天下。

这个大喇叭手机电话打完,我们已经知道很多孕妇的详情了:这天是她和老公第四家超市开张的日子,直到下午见红前,孕妇还奋斗在超市开张,到了医院还有许多事要交接。

我家宝贝对这大嗓门的孕妇充满恐惧感,每次她一说话,睡梦中的宝宝都吓得手脚在空中挥舞起来。这孕妇一来,就没给人好感。

孕妇刚坐下,医生就来查房。31床胎儿才8个多月,离预产期至少还有7个周,这样的产妇状态医院不敢放松。医生问话中,孕妇不断地掐去那不停的来电:

孕妇之前有两次生产,一男一女,女孩子没养大。
孕妇在胎儿3个月大去医院建了卡,不过一直太忙,拖到现在快生了,才再来医院。
胎儿在之前护士预先检查时,就有了胎心不正常的结论。
孕妇在怀孕期间感冒了两三次,顺手就吃了感冒药,也不记得吃了哪些?
孕妇在怀孕期间多次饮酒,还好看到是孕妇,没有一次醉过。
。。。。。。
孕妇不停的说着,却并无一点懊恼之意,车到山前必有路,孕妇这样说了,看来真实这样实行着。

我估计房间快20人(医生带10多个学生和护士)除了31床孕妇和家属,每个人脑袋上都挂满了黑线。听说过小孩子贱养的,没听说过胎儿有这样贱养的。

医生教科书般地像31床说了情况的危险:8个月的胎儿心率严重不齐,严重到随时可以死亡;孕妇本身劳累过度,随时可能出现产后大出血并发症;家属要签手术危险时救母亲还是救小孩子的免责责任书。医生还加了句:如果我们不是省大医院,我们就往省大医院送了。

医生走了,留下孕妇做胎心监护。想到我老婆胎心监护时,为了让胎儿心脏次数在120-160次的绿色空间,我得给老婆做催眠术:闭上你的眼睛,想象你在海边沙滩上,大大地吸一口气,你闻嗅到大海的咸风气息——胎心心率果然能控制在160次以下。

31床的胎心打印纸简直是鬼画符:胎心次数在100-240间随机变动着,那些读数甚至都不连贯,只是在没规律飘移。那放大胎心的咚咚声,也忽响忽停,让人总觉得什么要从口里跳出去一样。

31床明天将剖腹产。

我们和30床两家都没有精神,31床的命运对我们的影响甚至超过对31床这个孕妇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