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忽然感到自己的缺失, 意识到从小学二年级开始的阅读让我失去了些什么。

我不会说方言,说的话总是南腔北调,书味十足,人家觉得怪装样的,实则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方言土语。在云南被认为是外省人,在外省人家当然认我是云南人。仿佛一个没有故乡的人,总在漂泊的状态,不上不下尴尬的很。

某一天去同学家,陪他失去了老伴的父亲玩牌,老父亲打错了牌,遗憾万分说:唉,人真是太笨,笨的纵呀。一时觉得这个字很有趣,问,做中学语文老师的同学解释说笨到极点,就叫纵。这个纵,是一步到顶的意思。

坐在阿呆身边,他说起未来,说了一句:好不容易碰到你,等老了做个伴儿吧,他说伴儿叫:ber,真是我听到了最朴素的土语了。小时候两个人形影不离的,做什么都相跟着,陪伴着,就叫小伴儿,就用这么个腔调说。

和一群不很熟悉的朋友去爬山,看到刚刚谢了花才长出来的杨梅,展不开的绿果紧紧的,仿佛是皱着眉头的小孩子。一个朋友说:这些杨梅都还没有睁眼呢,增艳?莫非要等着慢慢的红?我问是哪两个字,他说:是像小狗那样,刚生下来,还没有睁眼,还不能养活,等眼睁开才知道能否活命。哇,有这样的说道?没有睁眼,就是还在睡觉,还在做梦,在梦中。那么这个睁眼,就是没有张开,没有长成的意思。想起小时候说一个孩子不懂事,就说:他很懵,没有开窍。用来说杨梅,真是极有想象力和创造力。那些没有开的花,没有红的果,是还在做梦沉睡呢。

他扯了一叶含笑花的叶子,说小时候他们就用含笑树的叶子或是把枝节的树皮弄一小截做响子吹着玩。我真不知道古人是多么智慧,他们用一种简单的语言,就描述了那么些生动的事物,响子,说得多简洁。

意识到自己真是错过了太多精彩的语言,聪明幽默的人,在纸堆里也同时错过了许多美好的生活,无知于精髓,活到老,也得学到老,那么多美好的东西随着时光的流逝一去不复返了,那么精彩的话语也不容易邂逅听闻,真是人生之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