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者,京兆人也。本良家女,幼聪慧,貌艳丽,父母钟爱之,欲使其知书明理以适金龟婿。然未及豆蔻之年,淑女一日掷书于地怅然叹曰:人生当快意江湖,安能在故纸中碌碌此生。于是连夜遁逃,辗转至大荒山雾幽峰聚众为寇。

大荒山雾幽峰乃西域荒僻之地。有道是:天高皇帝远,人少禽兽多。淑女聚结之众,除小小花外,皆为修行千年、能化为人形之鸟兽草木。淑女自封为司令,以小小花为辅佐,常率众远赴中原鱼米之乡烧杀掠夺,渐积有百万钱财。

又数年,淑女忽患一怪疾,不思饮食,夜不能寐。遣雕雕飞赴洛阳延请神医本公来诊,本公稍切脉即抚须笑曰:此乃春疾,得国士即解。众寇欲知其详,本公唯“嘿嘿”以应,淑女则面色绯红,于是众寇了然。

及明日,淑女聚众相询曰:吾等衣食既足,何不寄余生于文化,从此吟诗作赋、不再行走江湖?小小花欢声附和,余众皆惶然。有丫丫熊、洞熊置搓板于地跪谏曰:熊等不知文化,安能吟诗作赋?淑女怒责曰:熊非生而知之者也,学而知之!两熊大悟,欢喜叩首以谢,众鸟兽草木皆释然。由此,雾幽峰上立起一擎天大旗,上书“文化走廊”,以招揽天下文人骚客。淑女每日结众诗文唱和,渐也合于文法。

淑女常秘查来访之文士,百般研究、不惜余力。有飘飘者能高谈古今,淑女叹曰:挠挠者易折,飘飘者易逝,其人恐难久居于此。须臾,又叹曰:且飘飘岂不痴胖哉!又有没心没肺厨房者工于诗文,淑女叹曰:没心之人何处纳我!又有哪咤者文风犀利,淑女叹曰:乳臭未干,如之奈何?吾能从容于幼齿乎?

有江郎者自言精六艺,携赋画来谒,淑女审视之。其赋常引优伶以增色,其所画人物尚有风韵。淑女尤赞其颜如玉,叹为平生所未见。小小花甚疑之,私谓淑女曰:何不赏江郎一浇油热饼,命其速食发汗,以鉴其面容?淑女以为然,即赏江郎一热饼,江郎喜甚,狼吞虎咽,汗流满颊,所施颜色随汗而下。。。淑女大怒,欲斩之,小小花谏曰:司令岂不闻燕昭王千金求骨?淑女于是复待江郎以上宾之礼。

弹指又数年。一日,有四僧东来,行至雾幽峰,求施于文化走廊。为首那僧自称三藏,其形容优美不可言表、谈吐风流极尽雅致,淑女深慕之,当夜设宴集合廊众款待众僧。淑女亲执杯酒,长跪于三藏案前,幽叹曰:小女子愿与圣僧永结同心,从此追随圣僧于天涯海角。廊众哗然,欲围殴三藏,然三藏所领弟子皆有神通,拒廊众于三步之外。三藏端视淑女片刻,伸指三扣酒杯,起身唤弟子启程。淑女失声悲泣,廊众各各欣然。当夜三更,风雨大作,走廊摇动,廊众恐甚,至明日,检视走廊,淑女已无踪迹也。廊众愕然,复推小小花为廊主。

又十数年,淑女领一队幼僧返京兆省亲,父母见之悲喜交集、恍然如隔世,良久乃问:幼僧何人?淑女笑曰:小圣僧皆令外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