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上午在家养胃,下午跑去看我大姨和表姐。表姐是一只比我们回流得早得多得多得多的英国海龟,生活显然已经颇具深圳特色。虽然吃饺子用的是西方的餐具,但是一见面就劝勉我如何适应,许多心得体会都符合国情,跟这些餐具大不相同。

表姐是中西合壁得比较完美的典型,她的话,我最听得进。要不是当初她详细向我讲述深圳各类公、私学校的情况,以及她自己两个孩子入学的曲曲折折,我不会毅然决然让孩子入公校读书。在那之前,我一直铁了心要送他们上国际学校,心想老娘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不能让仨小崽儿在公校为了帮忙老师那些奖金累到吐血。可是,同表姐长谈以后,我意识到,为每个孩子每年支付两万五千美金的私校学费,不过是送他们去了一个误人子弟的所在。在那鬼地方,说中文是一种耻辱,美国白人是头等公民。于是我只好悻悻作罢,安慰自己说,公校虽然读得辛苦,但是凡事有利有弊,孩子因此有了学识上的长进,总算不得是什么坏事。

当然了,他们这书以后怎么读,学校的事情如何发展,现在大家还都不知道。那天跟他们的新校长吃饭,席间我已感觉阵阵压力,由校长那一端的餐桌,裹着空调吹出的冷气滚滚而来。校长凌厉的双眼,一直盯着阿小J的耳环,我就知道,至少这丫头的耳环,以后是甭想再戴了。还有阿小T和阿小N的Mohawk,开学之前肯定也得剃掉。想到这些,我下意识地对校长大人频频举杯,为自己壮胆。还好本人酒量不错,校长很快不顶,把注意力从阿小J的耳环转移到学校其他问题儿童身上,开始畅谈她的教育理念,

所以呢,我现在只能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有回在WXC的子女教育论坛,一人问起深圳的国际学校,想知道哪一所比较好。我看见了,回贴说:“没一家好的。”对方从此哑口,估计是怀疑我在成心跟TA过不去。其实大家都知道啦,我绝对是想帮TA一下下。对于深圳的各类学校,我虽然没有亲自考察,但是做过的调查和研究,肯定还是长足和有效的。更何况,我出国之前在报社,做的就是教育版的记者和编辑,什么学校是怎么回事,还是有点基本概念的。所以,如果有人将来要携家带口回深圳,不妨向我请教安排孩子入学相关事宜。我不敢保证您不走弯路,但是至少可以不走我老人家已经、正在、将要走的那些个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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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起来出去吃早餐,我们全家要了三屉小笼蒸包,三份鸡蛋肠粉,一根油条,两碗豆浆。要是有同学在场看见我勇猛的吃相,一定不会相信本人昨天还在窜稀。

吃完早餐,赶到附近一家三自教会参加主日崇拜。坐在从培训中心临时租用的会堂里边,我想起经常来中国培训的张牧师,曾经无数次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咱们这些在北美的基督徒,实在不知道自己的信仰来得多么轻松,多么舒适。在中国,大家又是在如何艰苦的条件下坚持聚会。他们就算没有固定的牧师像样的场地,也对神充满更加感恩的心和更加真诚的信。”

其实我知道,同许多农村的家庭教会相比,我们来的这间教会为政府允许,已经算是条件相当不错的了。但是这里没有我们自然而然觉得应该存在的东西,比如儿童看顾,再比如风扇空调。上百人聚在会堂里,听一位临时请来的传道宣讲一些我们在北美已经觉得是再浅显不过的基本要道。孩子在地上爬着,身边的父母听得专注无比。今天传道所讲的,是《帖撒罗尼迦前书》5:16-18那段耳熟能详的经文:“要常常喜乐,不住地祷告,凡事谢恩,因为这是上帝在基督耶稣里想你们所定的旨意。”很普通的讲题,很一般的信息。

说句老实话,在美国,我还经常抱怨牧师“学艺不精”,讲来讲去讲不出新意,令人昏昏欲睡。今天,在这个简陋的培训中心,我反倒不敢抱怨了。在中国的弟兄姐妹比我们要谦虚太多!他们知道也承认自己配备上的匮乏,想要学习的心总是如火般热。他们盼着在海外经过正规神学教育的硕士博士们,能够回来培训、牧会、传福音。这份渴望的心,我们在宽敞舒适、牧师比教会还多的北美教会,何曾清楚地看见过感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