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山里去

T电话来约去云盘山挖一种叫一朵云的植物,在农家乐煮鸡吃。昨天下过一场雨,此时阳光明媚,天空如洗,正想出去走走。

田野黄了的谷子正等着收割,路边开满了波斯菊,田野的风景在此刻极美,阳光照在红的黄的绿的树枝上,正是风景如画的时节。沿着高速公路走了几十公里后,转到乡间土路,来到云盘山下,拿了小锄头赶上山去。T说他曾经带父母来这里挖一朵云。一朵云的作用和形态类似当归,能够养生进补。

涉过小溪,在右边一片缓缓的山坡草地上,我们开始了寻找。荒草淹没了裤腿,在这样茂盛的草丛里找出没在草丛中的一朵云,还真有难度。 T找到了,给我们看了它的样子:柔嫩的茎,顶着一片两片像镂空了似的叶子,看去类似川芎却更柔软平展,没有川芎那强烈的气息,毫无野性。那细致的静泊的叶片,真像一朵闲云停留在草丛中,等待我们把它仔细翻找出来。T说今年似乎少了很多了,不像去年,他们挖了一大袋子,煮鸡吃不了,剩余的还泡了酒。

阳光照着草地,照着山林,树木和青青草地抵着蓝天,映着白色的云朵,清爽的空气从灌木丛中,从树枝间翻过来,流过青草尖,穿过我们的肺腑。H感叹地望着上面的树林,念出一段诗来:
梦见自己是一棵树,
却长不在你的山上;
梦见自己是一只鸟,
却飞不进你的森林;
唉,梦和现实的距离,
就差了一个白天?

好久,都被埋汰在城市的风尘中,没有听到这样的诗句,没有感受这样的碧水蓝天,心里有丝丝缕缕的感动难于言表。小溪从草地边穿过,悄无声息。T 找到了一种他叫做狗铃铛的草,上面结了豆荚,豆荚短肥像一个方形盒子,他把黑色的成熟了种子摘下来,在我耳边摇晃,种子在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像风中的铃铛。几个成年的人就在那里摘了摇晃,那样简单亲合的声音把我们带回到童年时代,那时我们在原野上疯玩,采各种草籽,拔各种藤子,变着种种玩的把戏:把狗尾巴草放在两条草茎上固定住,像赶牛羊一样,比谁的升得快,又挤掉了谁的。

坐到林间小憩,不经意遇到见一个空空的鸟巢,鸟巢里竟然有两颗硕大新鲜的豆金娘,鸟是出去觅食了?还是搬家走了,不要这个窝了呢?或者是小鸟长大,他们有了新家就遗弃了?或被人发现,不再安全,不肯再住?一棵红得发紫的豆金娘正长在松树的枝桠间,让我们明白鸟巢里豆金娘的来历。一齐摘豆金娘吃,久违的味道让我们丢掉了年岁,丢掉了城市生活矜持的甲胄,撒野地跑着去品尝,去发现更甜更大更多的豆金娘。山间是这样的富有,这些山茅野果,当年救了多少缺衣少食的人的性命?这些荒草里的草药,哪怕只是这等闲的草根,又让多少人起死回生。

阳光下透亮鲜红的果果是佬米酒,它的藤条柔软牢实,上山打柴的人用它捆绑柴草。开的花是一圈圆圆的白色,结的果是一簇簇透明的红色,采来吃,纯真的酸甜像成年的佬米酒,那样的酸穿透整个肠胃,让你醉在其中不能自拔,无法忘怀。多吃点,真的会像喝酒一样醉倒么?

满载而归,夕阳把我们拉成长长的影子,走在回去的路上,努力地把自己由天然童真的世界拽回到现实来,从久远的时光的幻觉中清醒,感谢自然无尽的赐予,使我们重新获得了直面喧嚣的能量。确信这些绿草青青的山坡,规模不大的森林会一直在这里,在我们需要的时候,为我们洗涤身心的尘埃,使我们重新变得纯净,知道自己原本的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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