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C系列：要盈利还是要梦想？创业与资本几番较量 （转贴)
要盈利还是要梦想？创业与资本几番较量
冯楚军与三九一段纠葛，创业与资本几番较量
要盈利还是要梦想？
本报记者 刘 钊
北京报道
在与大股东三九集团维持了四年多的“合作关系”后，２００４年６月，北京网蛙数字音乐技术有限公司ＣＥＯ冯楚军向公司董事会提出辞职。
要离开自己一手创立的企业，冯楚军显得既坚决又无奈。
毕竟，近些年来，他在“在线音乐”界取得的影响力与网蛙密不可分。但是，他觉得在这里自己的战略构想得不到认可，创业梦想也无法实现。
“现在，我这个ＣＥＯ连两个月的连续计划都做不了。”对这种局面，冯非常痛心。
不过，记者向网蛙公司董事长耿俊强核实此事时，耿表示，网蛙只是对管理层的任务做了一下重新分工，冯楚军现在主要负责版权谈判、融资和公司战略制定，而日常运行交给副总张德生。
关于辞职问题，耿说：“他是提出了，但还没有辞。”
当年引入三九的投资是冯楚军一手操办的，然而，事到如今，随着管理团队在公司的股权被不断稀释，冯在董事会中几乎失去了发言权。
冯说，四年多的经历，让冯对“创业与资本”之间的关系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如果再有一家公司，我一定要把决策权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冯觉得，这是他创业梦想实现与否的关键。
泡沫里开局
２０００年３月２０日，网蛙公司在北京成立。两天后，承载着冯楚军打造“在线音乐产业平台”梦想的网站——“网蛙音乐”正式开通。
网蛙的诞生恰逢中国互联网产业泡沫的顶峰。
当时，冯楚军凭借一纸“提供数字单曲付费下载的音乐网站计划”，以及在音乐圈中多年的工作经验和人际关系，赢得了ＩＴ界名人苏启强、吴铁、薛蛮子的一笔５０万美元的天使投资。
“公司成立时，董事会首先讨论的是，如何在６月３０日之前，花掉３０万美元。”回想当年，冯恍然如梦。“然后，剩余资金继续投入，并进行第二轮融资。”
没想到，当年的４月１５日，网蛙迎来了一个黑色星期五。
在按计划烧光２０万美元后，投资人停止了打款。冯不得不放下手中新制定的网站推广计划，投入到寻找新投资的工作中。
纳斯达克的崩盘让风险投资对互联网噤若寒蝉，他们将退出事宜全权相授，只对冯提出了一个要求：６月１５日之前，找到理想的投资就全部出让，否则，公司就彻底关闭。
接下来的两个月中，冯先后与八家投资方谈判，最终选择了三九集团。
“在当时的情况下，对网蛙来说，三九是最合适的投资方。”尽管现在就要离开了，冯对当年的选择仍然坚持这样的看法。
所谓的“合适”包含两方面：一是三九愿意以１８０万元人民币（折合２０万美元）受让原投资方的全部股份，让天使投资“全身而退”；二是对网蛙有持续的资金供给能力和意愿。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冯楚军发现，“网蛙”可以被纳入三九的网络战略中。
按照时任三九网络ＣＥＯ崔军对媒体的叙述：以“三九健康网”为平台，打造全新概念的巨型健康服务提供商，这是三九网络战略的主线；而以１２家系列网站为基础，探索网站新型的盈利模式，成为首家真正实现“送网络进入生活”的门户网站，则是一条支线。
作为专业的音乐网站，网蛙与三九收购的军事、体育、汽车、文学等一系列网站一起，构成了上述战略的“支线”部分。
冯楚军觉得，在三九的这种战略意图下，网蛙既可以得到资金支持，又能够相对独立地发展。事实也如此，三九的注资令网蛙得以在网络冬天里保全下来，并得到了一定的发展。
艰难中前行
“音乐的录制、保存和复制技术的出现，是整个唱片工业百年历史的发端。”冯楚军的创业梦想，离不开他对唱片行业的认识。
目前，传统唱片工业链条中，最核心的部分就是一整套严密的发行机制。华纳、环球、正东、百代、ＢＭＧ五大唱片公司之所以能够把持世界音乐产业的命脉，正是因为他们拥有发达的零售渠道和完善的推广机制。
但是，互联网的出现和网民的消费新习惯对传统发行机制形成了挑战。
冯楚军喜欢用这样一个例子：传统发行机制下，人们习惯去买“专辑”，而网络下载中，消费者却更愿意为“单曲”付费。
“我可以不必为了一两首特别喜欢的歌，同时买下其他１０首不喜欢的歌。”冯认为，个性化的服务是网络发行对传统发行机制的最大挑战。再加上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在线音乐将对传统唱片工业带来颠覆性的革命，同时，也会带来更高的利润回报。
四年前，中国只有３００万网民时，冯楚军就梦想着占领这个未来音乐产业的核心领域。
他当时为网蛙设计的经营模式是：与唱片公司签订协议，获取正版歌曲的授权，然后，通过为网民有偿地提供多样化的音乐产品和服务赚取利润。
这个产业链条要理想地运转，需要在几个关键点上有所保证：首先，唱片公司要为网蛙提供足够多的、最新的单曲；其次，网民愿意为个性化和正版的音乐产品付费；第三，网蛙最终能成为网络时代唱片发行的关键环节，拥有对唱片工业巨额利润的分配权。
但是，由于在版权费用和分成比例上的分歧较大，冯设想中“五大唱片公司与网蛙全面合作的局面”迟迟未能形成，网蛙没能从音乐源头上获得足够的认可和支持。
冯楚军说，主流唱片公司在这个阶段对在线音乐的态度是“全面拒绝”，他们惧怕网络对音乐的传播速度，担心他们会因此失去对唱片工业的控制能力。
与此同时，网蛙的背后又受到盗版音乐网站的夹击。
据了解，网蛙的收费标准是“单曲下载，每首１元；包月１０元可以下载２０首歌曲”。与其他音乐网站相比，没有任何成本优势。
一位在网蛙工作过的人士说，网蛙每年在音乐下载包月费上的收入只有二三十万元，“哪比得上与电信和移动的合作，一个单子就是几十万。”据说，这些年来，网蛙为获得正版音乐授权，付给唱片公司的２０－３０万元。
所以，这些年来，冯楚军理想中的盈利模式并没有实现。
有限领先策略
冯楚军是个特别“理想化”的人。
现在看来，网蛙当时面临的不利局面说明，他对在线音乐的设想有些超前了。本来，网络泡沫破灭、风险投资退出多少应让冯清醒一些，但是，他却固执地相信网蛙能挺过去。
２００１年底，三九也开始收缩战线，对其收购的１２家网站进行“整编”。先成立了“西陆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统一管理１２家网站，并将部分网站合并为西陆社区的子频道。网蛙虽然还得以单独存在，但是，资金规模严重萎缩。
同时，作为资本方的三九也开始对冯楚军的经营理念提出质疑。
耿俊强说，三九对发展正版音乐一直是支持的，四年来投入近２０００万就是证明。但是，他委婉地表示：“老冯在战略制定和版权谈判上是有很大优势的，可是，企业的管理者不能因为执着自己的梦想而影响了最本质的问题——盈利。”
耿认为，正版音乐的大方向是对的，但是，短期内它无法人企业带来盈利，网蛙就必须在运作上有所调整，“短信和更多的增值服务是很好的出路。”
在此情况下，冯楚军为公司制定了“持久战，有限领先”的七字方针。
首先，坚持积累“正版歌曲资源”。
“网上任何一首歌曲都要有合法授权”，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网蛙也坚持这一原则。因为冯楚军相信，在线音乐迟早会成为全球唱片工业发展的重要一环，那时，盗版是没有前途的。
据介绍，网蛙已同国内７０多家唱片公司签订协议，储存了３０００多首正版歌曲。
资金有限，网蛙就以宣传换资源。他们与国内近８０％的唱片公司结盟，推出“中文歌曲网中榜”。目前，已有１２０家公司的１０００多首歌曲参与打榜。
其次，密切关注国内外在线音乐的法律规则与商业规则的动向，完善公司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
冯楚军几乎是国内最早提出建立正版音乐下载商业规则的。网蛙不但是“目前内地惟一一家大型正版音乐网站”，而且，也是国内最早同华纳等国际唱片公司进行版权谈判的。
２００１年前后，以华纳为首的五大唱片公司开始在美国打击盗版音乐网站，今年，这种势头已波及到中国。
一时间，国内各类媒体都热衷于对此进行报道，冯楚军俨然成了这方面的专家，屡屡发表对正版音乐下载、版权谈判等问题的见解。
就这样，网蛙以有限的投入，最大程度地树立了“正版在线音乐运营商”的品牌形象。如今，网蛙已经推出了唱片销售、收费下载、ＣＤ定制、音乐专业书籍、词曲及珍藏品转让、音乐硬件、票务出售等网上商务活动。同时，网蛙成为了中国移动、联通、网通和电信几大运营商的音乐内容供应商，还代理新浪、搜狐、网易等门户的音乐下载业务。
据说，今年１月，网蛙实现了收支平衡，利润也在逐月上升。
要盈利还是要梦想？
形势的好转不能掩盖冯楚军与董事会的战略分歧。
耿俊强认为，与网蛙同在三九集团的西陆网站在短信上收入已达到每年２００万元，而网蛙一直只有一两万元，这是不合理的。
“老冯总是觉得短信业务与网蛙的战略相背离，所以在这方面投入不够。”这也许是耿俊强对网蛙管理层进行“分工调整”的主要原因。
但是，冯楚军觉得这说明“在三九的大战略下，我个人的梦想一定会打折。”
“产业资本不会像风险投资那样，完全接受我的创业理想，他们更多的是从集团整体利益上衡量网蛙的存在价值。”
近两年，在完成了对美国在线音乐商业规则的初步建立后，五大唱片公司开始主动与“网蛙”谈起了授权问题。
除了渐渐放弃在版权费上的高姿态，在单曲下载费用和分成比例上，他们也开始接受冯楚军的建议。比如，单曲价格定在１元人民币，而不是国外公司原来定的４～６元；分成比例也接近３．５：６．５（唱片公司占小头），而不是像美国的７：３（唱片公司占大头）。冯感到，网蛙多年来为正版音乐付出的努力，正在得到回报。
“华纳已经为我们准备了７万首歌曲，很快将投放在网蛙上。如果顺利，到６月底，依靠五大唱片公司的授权，网蛙上的歌曲量将达到３０万首。”冯曾兴奋地对媒体表示。
“在线音乐正在迎来新一轮的发展机会，网蛙蛰伏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冲刺了！”为此，网蛙必须加大对正版音乐的投入，进行必要的技术、人才和资金储备。
但是，冯楚军对形势的判断，以及对网蛙未来的发展建议，却得不到董事会的支持。
“网蛙在经过这次脱胎换骨的调整后，日常运营上将会有很大起色。”在耿俊强的眼中，８月将启动的，网蛙与ＴＣＬ和联想等企业在电脑客户端应用上的合作，以及其他电信增值项目才是希望所在。这与冯的理想显然大相径庭。
“网蛙参与了中国在线音乐行业的规则制定，在这个行业即将启动的时候，理应成为最大的受益者。”冯楚军不甘心放弃在线音乐。
从去年５月开始，冯楚军希望通过引入新股东，来影响网蛙的决策。但是，一年多过去了，十几家投资方都没有与三九谈成。冯认为，三九的态度是左右谈判的关键。耿俊强则说：“这里面原因很多，有价格上的，也有团队认可的问题。”
据悉，新浪已经从台湾组织了一支颇有实力的团队，正在筹划开辟自己的正版音乐下载平台。而国际上，来自北美的对手，最迟明年也将进入中国。
去年，正版唱片在中国的销售总额为１００亿元。有预测表明，２００５年全球范围内２０％的音乐销售额将通过网络下载来实现。
冯楚军着急了，他决心辞职。
据耿俊强说，原本董事会调整管理层后，打算让冯楚军担任网蛙副董事长和高级顾问。不过，他也说：“如果老冯自己选择了其他的路，我们也祝愿他能成功。”
据说，冯楚军辞职后与数家投资机构接触，并制定了一份全新的“互动音乐门户”计划书。
“初期只要有２００万美元，我就能把平台搭起来。但是，这一次我一定要自己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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