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找事系列:刘海粟、徐悲鸿之间的恩恩怨怨 (转贴)

刘海粟、徐悲鸿之间的恩恩怨怨(1)

多维社记者高伐林报导/众所周知,刘海粟、徐悲鸿这两位艺术大师,彼此从上个
世纪二十年代起就结下很深的芥蒂,一度笔墨对阵,水火不容,影响到中国当代绘
画史上不少人的命运和地位。这段公案,时人和后人的评述汗牛充栋,公说公有
理,婆说婆有理,从“天无二主”、“文人相轻”、两人“瑜亮心结”,到创作方
法分野、美术流派之争、艺术家与当权者的瓜葛、民族气节……各种角度、各个层
面的说法都有。

  丛志远教授作为刘海粟的弟子,对徐刘之争自然也有自己的看法,不过,因为
他身处美国,拉开了一定距离,他在文章中和在对记者谈及这桩公案时,是相对平
和、客观的。

一山不容二虎?

  1912年11月,世家出身的刘海粟逃婚到上海,和盟兄乌始光创办上海图画美
术学院(南京艺术学院前身)。年长刘海粟1岁的贫寒子弟徐悲鸿,循着《申报》
上的招生广告前来投考。

  1987年7月25日,刘海粟在新加坡接受《明报》记者采访时回忆说:徐悲鸿
“在校时,我很喜欢他,他家境虽贫穷,但却非常刻苦用功,古文根底很好,文章
也写得好。我们常常一道到郊外写生,我画油画,他跟着临摹,我画水彩,他也跟
着画。如此维持了半年左右,有一天,他忽然不告而别,一连三天没有音讯,实在
令人担心。过后,才知道他到了上海首屈一指的哈同花园为其主管姬觉弥作人像画
去了。他通过哈同花园主人,结识了不少当代文化名流,也拜了康有为为师,进入
蒋碧薇家,后又在蔡元培先生鼎力支持下,终如愿以偿地到法国深造。”

  1927年,徐悲鸿留学回国,不久受聘於南京中央大学艺术系。同年,刘海粟
赴欧洲留学,於1931年回到上海。

  1932年10月15日,上海市政府举办“刘海粟欧游作品展览会”,展出他欧
游前后所作油画、卢浮宫临画、中国画共225幅,参观者达11万多人次,轰动一
时,也由此引发了中国画坛影响达半个多世纪的论战。

  导火线是评论家曾今可发表在《新时代》上的文章,文中说:“刘海粟和徐悲
鸿这对师生都因在走向艺术道路的初期,遇上了蔡元培这样爱才惜才的师长,他们
的艺术道路才会如此辉煌,反之,将会是另一种样子。”

  徐悲鸿对该文十分不满,立即在1932年11月3日《申报》刊出《启事》,称
“今有曾某者为文,指吾为刘某之徒,不识刘某亦此野鸡学校中人否?鄙人於此野
鸡学校,固不认一切人为师也”。徐悲鸿还指责刘海粟“流氓西渡,唯学吹牛”。

  刘海粟被激怒了,也回敬徐悲鸿,称徐悲鸿为“艺术绅士”,并言“美专21
年生徒遍海内外,影响所及,已成时代思潮,亦非一二人所能以爱恶生死之”。

  徐斥刘为“流氓”,刘讽徐为“绅士”,相比之下,刘海粟显得稍有风度一
点。

  《申报》同时还刊登了曾今可的《启事》:“今可认识徐悲鸿先生在认识刘海
粟先生之前,彼此都是朋友,固无所厚薄。拙文中亦并无侮辱徐先生之意,此
启。”

  11月19日,徐悲鸿在《申报》上再次刊出《启事》,口气更咄咄逼人:“绘
画之事容有可为,先洗俗骨除骄气,亲有道用苦功,待汝十年。我不诬汝”。

  刘海粟咽不下这口气,正要回敬时,接连收到两封信,一封是诗人梁宗岱从北
京大学写来的长信,大为激赏他欧游后的画作;一封是蔡元培派人送来的信,说笔
墨官司闹得他心里很不痛快,劝他不要跟徐悲鸿一般见识:“以你目前在艺坛上的
地位,与他争论,岂不正好抬高了他的地位?兄有很多事要做,何必把精力浪费在
争闲气上呢?”

  刘海粟消了气,没有再反击。后人倒不免疑惑蔡元培这封信何以如此褒贬分
明:他是真认为刘的造诣远高於徐?还是为息事宁人有意给刘多戴高帽?还有猜测
说,或许徐悲鸿过於锋芒毕露,招人反感吧。

  二人停火,但心里头的疙瘩就此结下。徐悲鸿后来到了北京,刘海粟仍在南
方,双方形成画坛上的京派和海派,各自都桃李满天下。

“不能有了画家的头衔品德就打折扣”

  到了中共1949年改朝换代,美术界也要重新洗牌排座次了。徐、刘这两大宗
师都没有去过延安,也都是“非党民主人士”,不过比起来,徐悲鸿的思想更为进
步,与中共人士联系更多,於是坐上了中央美术学院院长的交椅。刘海粟就瞠乎其
后了。直到1952年,他努力与时俱进,将自己私立美专主动献出,中共接收与苏
州艺专,山东大学艺术系合并,改名为“华东艺专”,才任命他当校长。

  1953年夏天,周恩来总理邀请刘海粟去北京,在自己家里从晚上8点谈到凌
晨1点多钟。周恩来希望他与徐悲鸿握手言欢,先赞扬刘海粟将“创办了几十年的
上海美专贡献给了祖国,我代表政府感谢你!”又告诉他:“徐悲鸿先生领导的中
央美术学院的教学也有很多创新的表现……你们可以互相学习嘛。”自知处境的刘
海粟点头说:“我很欣赏徐先生在美术教学上的洋为中用和古为今用方针,他在培
养美术人才上做出了卓越贡献,我很钦佩他……”又说:自己与徐悲鸿“艺术道路
和生活环境不同,又长期不在一起,我们的关系疏远了,曾经有些误解,那时,我
们都年少气盛,的确有些意气用事,现在想来,很没意思。我非常希望悲鸿能捐弃
前嫌,我们团结起来,南呼北应,为发展繁荣新中国的美术事业培养出更多更好的
人才。”

  刘海粟还未离京,周恩来就召见了徐悲鸿,听取美术界对第二次全国文代会的
筹备情况的汇报。他在美术界代表名单中没有看到刘海粟,意识到徐悲鸿心中有看
法,就对徐转述了刘海粟对他的称赞。徐悲鸿一点就透,立即说:“总理,我知道
你希望我们美术界团结,这也是我的意愿。可是团结不是一团和气,是有原则的。
我认为,从事美术教育的人,在品德上也应为人师表,不能因为有了画家的头衔而
品德上可以打折扣。尤其是在国土沦陷时期,画家的民族气节应当是首要的!”他
坚持,任命华东美院院长“应当考虑德才兼备的人”。

  周恩来明白他的矛头所向,委婉地说:“你的意见完全正确。我们在任命美术
院校校长之前,就已作过细致的调查研究工作。我希望你这个主席在促进画家间的
了解和交流方面多做些工作。对某些画家的经历,要作具体的调查研究,不能只凭
道听途说而下结论。”

  徐悲鸿确实性格倔强,周恩来再三斡旋,他都一点面子不给,坚持不让刘海粟
出现在全国第二次文代会的代表名单上。

  不料,一个月后,本来身体不好,筹备文代会又过於劳累的徐悲鸿,在文代会
期间突然病逝。刘海粟在上海得知噩耗,写了一篇悼念文章,说徐悲鸿去得太早
了,“是中国美术界的一大损失”。这是刘海粟毕生唯一对徐悲鸿表示善意的文
字。叶恭绰先生称此文有“吴季子墓前挂剑”的深意。但后来人们读到1987年
《明报》刘海粟接受访谈,透露出他到老也并未解开心结:“也许彼此的世界观和
艺术观不同,胸襟有别,出身背景有异,故彼此间的一段渊源,却发展成了冤怨,
这都是我始终预料不及的。”

  徐建融比较“当代画坛几位贯通中西的大家”的画风,“如果说林风眠最冷
静,徐悲鸿最理智,那麽,不妨认为刘海粟最狂热,在这,正是与梵高的精神一脉
相通的”。徐悲鸿和刘海粟的画风反映在他们的个性和人生道路上,古代的杜甫和
李白文风不同,可他们却是惺惺相惜;当代两位大师至死双方都不能原谅,令人扼
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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