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武林中的一个平常人,从默默无闻到名满江湖,总归是有些稀罕的经历。西门无名以为,象他这样的出身,能够做到如今的地步,首先得有机会,有比其他人幸运得多的机会。但是比幸运机会更为重要的是,要有志向,有比平常人强烈得多的志向。

西门无名的志向是在他的启蒙师父那里培养起来的。同门师兄弟八人,他的武功最差,人最受气,平时干的杂务最多,师父指点的招法最少。他的出人头地的志向,就是这么给激发出来的。等他暗恋已久的师妹--他师父唯一的女儿,被许给另外一个师兄时,西门无名在沉默中爆发了。

西门无名在婚庆的鼓乐声中悄然下山,没有人留意他的行踪。早就听说赤狼谷里有一位高人,只是因为行为诡异,师兄弟们说起来都胆战心惊的。那天晚上,西门无名做出了人生最重要的决定:去赤狼谷。

如果人生是场赌,他早在踏入赤狼谷之前就已经输的精光了。进去,他只有赢,差别不过是赢得多还是少。

010
第二天中午,林丽羽正在办公室里埋头处理文件,戴岱敲门进来,说是晚上请她吃顿工作晚餐,有重要事情要商议。“说吧,想吃哪儿?地方随你挑。”林丽羽本来和朋友约好了去K厅的,知道这下只好推了。她没好气地说到:“外滩18号。”

外滩18号是上海高档消费一族的新宠,原为英国渣打银行中国总部,被台湾同胞改造成外国名牌和高级餐厅的聚会之所,谣传去那里的餐厅吃一顿饭最少3000元。果然林丽羽一报出外滩18号,戴岱的脸色就是一变,停顿了足有三秒钟才斩钉截铁地点头说:“行,就那里吧。”

林丽羽撑不住笑了,说:“吓唬你啦。那里面的法国餐厅我去过一次,就那么回事。好了,我知道新开的一家意大利餐厅不错,价钱也没那么离谱。今晚去那里吧。”戴岱也不客气,赶紧安排秘书去预订座位。

意大利餐厅的室内设计很见功夫,那么多人,可一旦坐下来就心里安定,人与人之间能够保持最佳距离,不至于近得让你感到威胁,也不至于远的让你感到孤单。一位身着亚麻色制服配暗红领结的引座员很有礼貌地过来,将戴岱和林丽羽引到临窗的位置坐下。

虽然同是海归,戴岱和林丽羽的关系却很一般,仅是点头之交。二人都是直接听命于秦擎,彼此间倒没有多少交流的机会。林丽羽在名校榜上排得着名次的芝加哥商学院拿的MBA,戴岱的MBA是加拿大的,怎么说也低一个档次。结果戴岱在太极传媒当上了CEO,而林丽羽只不过是个“办公助理”,整天就是搜集资料写中英文稿外加跑腿,从不参与决策,说白了是秦擎的秘书--这年头“秘书”这头衔太容易引起误解,真干秘书的反而不叫秘书。

总之戴、林二人的待遇相差太多,林丽羽一直心有不服,认为这是对女性的歧视,并在不知不觉中迁怒于戴岱。可她不知道戴岱也暗自憋着一肚子邪火。他觉得自己这个总经理不过是徒有虚名,同样难以参与决策,实权都在秦擎和他的亲信手上。林丽羽虽然职务低,但是几乎天天能和秦总见上面,秦擎在很多事情上都会征求她的意见。戴岱能感觉到秦擎很喜欢林丽羽,这种喜爱多半要归功于她是个女人。

这次晚餐是他们两位海归第一次单独在外面吃饭。戴岱点了红酒,两人碰杯,自然而然说起了各自在国外的经历,立刻有了很多共同话题,气氛马上热烈起来。戴岱借着酒劲儿,先把太极传媒的挂名董事长冯逢大骂了一通,说他不学无术,简直是土匪作风,又说:“你说秦总怎么会挑这么个人来管公司?看他花这么多心思筹建这个太极传媒,看上去也不象是吃饱了饭瞎折腾,倒是真想做一点事情的啊,怎么就放心把公司交给冯逢这小子胡折腾呢?”

这下反轮到林丽羽惊奇了,问到:“你从来没听说过吗?冯逢和秦总是过命的交情艾。”

“噢,这你比我清楚了。说来听听。”

“我听说的故事版本是这样的:当年秦总最先下海做生意的时候是倒卖热带水果,而且一开始就是从越南进货。”

戴岱一听,不由得竖起拇指赞了声:“有魄力,有闯劲。”

林丽羽接着说到:“冯逢是秦总的中学同学,被他拉了出来一起入伙。他们的水果生意利润很高,不过风险也大。有一次铁路上出了差错,一车皮的水果都烂了,赔了个精光。他们做生意的本钱都是借的,这一下还也还不起了。走头无路之下,他们想出一个搜主意--偷钱。偏偏作案的时候又给被发现了,抓进了公安局。本来事情是秦总一手策划的,结果冯逢替他把罪名都担了下来,蹲了两年大狱,秦总倒没什么事。以后秦总念着这段交情,生意发达后对冯逢是一路提携,直到现在。”

戴岱听完后感慨地说:“秦总这样的大佬能闯荡出来,自然是有些常人不及的能耐。不过你看中国这些企业就是这个鬼样子,发家就不是正经发起来的,有了钱又不肯好好经营,家长作风,哥们义气,对外是盲目攀比,把圈子越画越大,对内又要照顾亲朋好友,七大姑八大姨的啥人都往里塞,把些个狗屁不通的人安插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这企业能做得长嘛?”

林丽羽叹口气,说:“管不了那么了。我就是个小职员,只要现在把工资给我发足就行,大不了走人呗,换一家公司还接着干。”

戴岱说:“靠,我回国可是还想干点事业的。”

林丽羽忍不住“嘁”了一声,笑说:“得了吧,你们男的回国嘛,还不都是冲着这边的受腐败生活来的。”

戴岱摇头说:“这你就不理解男人了。告诉你吧,大多数男人都和我一样,是在事业心驱使下海归的。我就是觉得在加拿大那边实在没什么发展前途,所以回国来闯闯。老实说我在那边混的并不差,年薪早就过六位数了。可是我在那个职位上一干三年,好像到顶了,再往上升很难。鬼子们还是歧视中国人,玻璃天花板,这个你总知道。”

林丽羽并不买帐,阴阳怪气地说:“可是我听说,戴总在这里可是有二奶的。说不定还有三奶呢。”

戴岱嘿嘿一笑,说:“这个嘛,我认了。三奶没有,二奶有一个。可这也不能全怪我呀。你知道上海这些小姑娘多厉害?有时候我真是搞不清楚,我和她到底是谁在玩谁呀,啊?唉,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尽量小心了,总得对得起老婆孩子。起码在钱上不会亏待她们。”

林丽羽说:“嘿嘿,瞧把咱戴总给委屈的。”

戴岱反问:“别总说我,你呢?女海归可是不多见哦。”

林丽羽沉默了一下,说:“我的事情很简单。结婚不满三年,在美国离了婚,就回国来发展来了。主要是家里人鼓动我回来。”

戴岱见她不愿多说,邪就不好再打听下去,于是换个话题说:“对了,那秦总后来又是怎么发的呢?我听说他最早是靠做化肥生意发的。”

林丽羽点头说:“我听说的也是这样。秦总后来学精了,把功夫主要花在拉关系上。他也是时来运转,后来和一个副省长套上了交情,人家特别赏识他。你想在中国,有了这么硬的后台,还什么不好办啊?”

戴岱连连点头说:“没错。有了关系,很快就能掏来第一桶金。接下来就是成立‘第三眼投资’,开始玩钱了。再往后是收购摩利轻工,又到上海来开了‘人上人’这个大窑子,嘿嘿。”

林丽羽叉起一只虾来,问:“David,你今晚找我不是要谈工作的吗?”

“对,是要谈工作,眼下头等重要的工作。昨晚我去见了秦总,嘿嘿,丫想叫我去骗外资,找海外贷款。”

“哟,这可不太容易。呵呵,好,David·戴同志,组织上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小林别总说风凉话,好歹帮帮我呀。”

“你在加拿大的时候不是就在一家基金公司做事吗?去找找老关系嘛。”

“别胡扯了,你当是在中国呢!咱们这个企业你还不知道?国内这些优秀企业家们都是拿贷款当利润,蒙一笔是一笔,哪里有个长远规划?要是不忽悠,哪家外国银行肯借钱给我们?”

签名:对网络写手来说,把故事写完,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