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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周游列国】飘在天边的一朵云 - 富国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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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游列国】飘在天边的一朵云 - 富国岛

I love snoo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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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周游列国】飘在天边的一朵云 - 富国岛 (2998 reads) 时间: 2010-11-01 周一, 13:09

作者：I love snoopy 在海归茶馆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地理和历史很多时候其实是同一门课程。虽然当地朋友曾经不止一次向我推介过这个位于越南最南端的第一大岛，但促使我起行的却是一段鲜为我们所知的60年前往事…..。

1 ) 三万人的三年

上世纪四十年代末，我解放军四野和二野在“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号令下，横扫华南，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其中黄杰在湖南重建的第一兵团原欲西进云南，借助那里的有利地理环境和共产党军队周旋，不料途中闻桂西重镇百色已为解放军所取，又其后时任云南省政府主席的卢汉起义，入滇之梦破灭，走投无路，遂于1949年12月13日率残部近两万人从广西败入时为法国统治的越南。加上其它一些残部和眷属平民，入越的人数后来达到三万三千多人。

可能是当时法国当局不敢导致和新中国政府的太多对抗，这批国民党军队残部未能很快转道去台，而是几经周折，最后集中软禁在越南南部的富国岛。

富国岛( Phu Quoc )东邻泰国湾，距柬埔寨海岸仅十来公里，面积六百余平方公里，位南海与印度洋交界处。日俄战争时，俄罗斯波罗的海舰队从欧洲起航驰援远东，曾泊此岛整补；北航至对马海峡，与日本联合舰队海战全部覆灭。二战时，日军席卷东南亚，曾将富国岛作战略物资储存补给基地，筑有机场。二战结束后，法军重占越南，于富国岛驻有法兰西远征军。

兵败又逃亡他国的偏僻孤岛，直到1953年6月最终去台，这三万余人的三年日子如何度过可想而知。黄杰的一首《忆江南》应是很多官兵那时心境的写照：“…南国梦，望断是斜阳，西贡城中灯如锦，暹罗湾上月如霜，微醉立苍茫。南国梦，长忆故国秋，何日金陵逢故旧，秦淮河畔月当头，横笛泛中流”。

六十年的岁月，很多历史怨恨应当可以冲淡，但人性的情怀，却是挥之不去。想起毕竟是我同宗同祖的三万同胞在异国他乡的三年漂泊日子，其实他们大多也是工农子弟；想起那些当年曾在滇西缅北战场奋战日寇的弟兄被法国非洲雇佣军欺凌情景，而二战初期狗熊的法国政府早早就投降了；更想起其中还有300名远从河南南阳出发的“豫衡联合中学”的学生，实在是令人不胜唏嘘。

“历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当年去台的很多敌军将士，后来却是两岸统一的重要力量。经常以嘉宾身份出现在CCTV 4《海峡两岸》节目中的一个台湾时事评论员，当年就出生在富国岛的军营，黄杰也以抗日将领身份出现在大陆不久前的电视剧《我的团长我的团》了。

作为黄埔一期出身的将领，滇西反攻战中黄杰在宋希濂受挫之时，接任十一集团军司令，率部经过三个月的激战，克龙陵，夺芒市，取遮放，复畹町，最后于1945年初与新一军及美英盟军在缅北芒友会师，有说是八年抗战中凭血战收复国土最多的黄埔将领。

时过境迁，流落越南后，黄杰自是一番感概，这从他填的另一首词可以看出：“寄宿人空庭院，似侯门，深锁重闱。蛛丝挂壁，堆尘满几，阴雨霏霏。了不知，南北与东西。逐客今何似？底事教人迷。镇日里，重衾独拥，驹光过隙，抽针自补衣。回想当年匹马，纵横河洛，时势岂全非？”。

抗战胜利时，盟军统帅部命令北纬17度以北的在越日军向中国军队投降，当初比兔子它爹跑得还快的法国人这时却要下山来摘桃子，被惹怒了的中国军队几下子就把它在海防外的军舰敲沉了。才几年光景，法国人能咽完这口窝囊气？

我不禁想起，这漂泊他乡流落孤岛的三万同胞，也是飘在天边的一片云，一片让人无以名状的浮云。

2 ）六十年来家国事，谁与人知？

飞机很快地下降，舷窗外蓝海中的小岛隐约可见，思绪从60年前拉回现在。和平了，真是好，无论是国共两党，还是世界其它地方。

看越南本身也是这样，法国人统治时代的监狱至今还是岛上最显著的建筑，大到竟可以容纳4万人，越战时期，南越政权用来关押越共战俘。昔日监狱今天辟为旅游，沙滩上躺着的游客，不少就来自法国和美国；那些70年代跑到国外的难民也回来投资了，铸剑为犁，干戈化玉帛。

来到海岛，更多的是享受今日都市难得的宁静。行前见有网友推荐长滩（Long Beach）边上的Nhat Lan Resort( 度假村)，一座座独立的简朴小屋散布山坡林中，俯望海滩，门前更还有标志性的越式吊床，第一眼就爱上了，何妨才要12美元！朋友问是否再到附近去比较一下，想起不久前见一篇文章提到：人生中很多时光，其实是浪费在不知足上。

以前到过不少海滩，说是游泳，其实多是只能玩水，更不说那人头涌涌熙熙攘攘了。而富国海滩的特点是水面很平静，也很平缓，特别适合真正的游泳。岸上躺着的也多为西人，或晒太阳，或看书，甚是安静。

度假村主人的父辈来自海南岛，上世纪三十年代末日军侵略海南时逃避战乱，辗转到这，自然知道60年前这段历史，告诉我机场附近还有当年病故兵民的纪念碑，并让他的儿子驱车陪我前往。七拐八转，好不容易找到。但只见孤零零立于荒草乱石间，由“留越国军司令官黄杰”题写。想当年，在恶劣的环境中水土不适，缺医少药，死者千余人，埋骨异域，蛮烟瘴雨难招万里魂，哀哉！

1953年去台时，有一千五百多人选择留下，至今岛上还有其后代。也是几经周折，好心的朋友帮我找到一位出生富国祖籍湖北天门的张姓大哥，其父留下后改学牙医。从翻出的笔记本看，读过书，写一首好字,唯虽几十年后，翻开已经发黄的纸页，读来仍不禁动容:“流落异域海岛，伶仃孤苦，备极凄凉…”

张大哥在岛上读过几年华文小学，现在还坚持练习汉字，说起希望了父亲当年遗愿，在有生之年回乡寻根，却不知家乡具体在哪，眼圈泛红，但记得早年父亲收过一封信，来自“湖北省天门县渔新河乡绿山灰队”。我用随身的电脑上网查阅，“渔新河乡”应是今天的渔新镇，那个“绿山灰队”尚不知在哪。失望之余，大哥一再嘱我回国后帮忙再查，历经沧桑的眼中充满着期待。

说到回老家要从广州坐火车到武汉，我让大哥猜现在要多长时间，“一天一夜总要吧？”。当他听到答案时惊讶不已，我却是一丝辛酸的感慨涌上心头。

3 ）问世间还有何物能长存？

有人说在东南亚有两样东西是属于“爱的爱得要死，恨的恨得要命”，鱼露便是其中之一（另一是榴莲）。可能由于后一句的缘故，越航的飞机不允许乘客携带鱼露。

越南人对鱼露情有独钟，人均每年消费近4升。我的朋友在推荐富国岛的时候，提到最多的就是那鱼露。这也难怪，他的父亲可是当年是西贡远近闻名的鱼露师傅。

富国岛的鱼露是世界上公认最好的鱼露。从一个工程师的角度看，与其它地方所产的不同不外乎有两点：原料和工艺。首先是天赐良源，富国岛海域生长一种其貌不扬，只有二三厘米长的小鱼，当地人称“Ca Com”，这两个词越语中分别是“鱼”和“饭”之意，应是我们的白饭鱼，但好像没我们常见的那么白（难怪没有突出那“白”字）。街上有卖这种即食的小鱼干，确实很有风味；再就是坚持在大木桶中长达一年腌制发酵的独特传统工艺了（不是用陶缸，更不是用水泥池）。刚出富国机场见到的鱼露大广告，最显眼的就是那大红木桶了。朋友带到工厂参观，见一溜两排大木桶，煞是壮观，每个高逾三米，容量6吨多，据说都用了50多年，在工业化甚至化学化的今天，直教人难以置信。

提到富国岛的特产，怎能不提人称“朋克”型哥的富国狗？这是因为除了身材矫健，它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全身短毛，贴身而长，却于脊背上有一大道或竖或逆，犹如欧美当年愤青们流行的“朋克”发型，实在是酷。想起小时候听老人说男孩额头有发旋的性格倔强但聪明，看来地球上的很多生物是有共性的，哑然失笑。

有资料说其它地方仅在津巴布韦和泰国有见。这种狗是源于几百年前的津巴布韦，学名 Rhodesian Ridgeback就从这来（ “罗得西亚背脊犬”，罗得西亚为津巴布韦旧称），但今天在当地已难寻踪迹；泰国东部的Thai Ridgeback应只是一个近种，背脊没强调那特征性的一长道明显毛旋，碍难相比。事实上，FCI(世界犬业联盟)给出的分类都不同。无论如何，其它地方难有富国岛那样封闭的环境，使这罗得西亚背脊犬得以纯种传承。无论是在屋前街上，还是沙滩路边，到处可以见到或静卧沉思，或追逐嬉闹，煞是可爱。

“朋克（ Punk ）”通常是与玩世不恭和颓废联系，但富国狗却具有不同凡狗的气质。在我看来，它的酷更体现在那总是略带忧郁的神情，好像是在思考什么哲学般的。但如果说它是以貌取胜，那就错了。按当地人说是特别聪明，伶俐又忠心，这一时实在不易求证，但脚趾间有蹼，善游泳，那却是真。我突然想起的是，政治语数待考，体育当获加分。

游弋在宁静的海湾，见沙滩上同样躺着宁静的富国狗，感叹历经几百年岁月，能得以留下来的东西是越来越少了。想起故乡儿时常和伙伴嬉游的小河，新颜未见，却旧貌已不复。

不知像这样宁静的海滩，下次来时，可否再寻？

友情提示

1．富国岛比较合适的旅游季节是每年的10月到次年的4月，其它时间或多雨，或太热；
2．胡志明市和富国岛间每天有四个来回航班，飞行一个小时，票价约为60美元。
3．最近的沙滩（ Long Beach ）离机场只有几公里，酒店的价格从10 到200美元

飞临富国

滞越期间病故兵民纪念碑，周围只剩荒草杂物

父辈留下的照片和笔记本，万千辛酸在其中

早上的长滩

鱼露为什么特别，看到这大木桶就不奇怪了

我住的小屋，最是喜欢门前那吊床

海岛上，狗都是静闲的

叫它木菠萝好像更合适些

朋友说这玩意对男人有益，我谢绝了

如果狗也在思考，而且是对着大海思考，上帝会发笑吗？

作者：I love snoopy 在海归茶馆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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