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ive for July, 2012

牧歌——献给遥远的姗姗

Wednesday, July 11th, 2012

丹尼版牧歌:小提琴与中提琴对话式
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O_WE2KGzJt4/
《牧歌》一直是本人比较喜欢的作品。30年前刚出国的时候,往往是演出必拉曲目之一。因为没有留下录音,(1994年在挪威罗格兰音乐学院录制纪念CD时,都是些洋小品)。所以不知道那时候演奏得究竟如何?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一定是拉得比较激动,揉弦很快的那一种。
80年代末期从live演奏改为对提琴的研究以后,就再也没有去拉过它。
早几年在日本认识了一位蒙古的职业马头琴朋友。因为要换弓毛,他带着马头琴来过我的提琴作坊。因为他带来了一位漂亮的蒙古姑娘,我便在他们面前卖弄拉了几句《牧歌》。本以为他们会感动得鼻涕眼泪痛哭流涕。却没想到,他们笑了,不是感动的那种,而是客气,甚至带点不以为然的那种。还是那姑娘口直心快,说:“拉得真好,这是哪个民族的歌曲呢?”她前半句令人心花怒放,但那后半句提问却叫人啼笑皆非。结果我那马头琴朋友打圆场,说“汉人拉蒙古调就是这个样子的。”
为了表达对我换弓毛的感谢,马头琴朋友当场拉了几句类似牧歌的蒙古旋律。说真的,那才是原汁原味。之后,这位朋友还送给了我一张他在日本录制的马头琴CD。
接触的蒙古朋友虽不多,但这两位蒙古朋友给我的印象是,比较淳朴憨厚,(完全不像上海人那样机灵)说话速度比较慢,形体动作也比较稳重(慢一点)。反应在他们的音乐上,蒙古人拉马头琴,很多音不揉弦,直愣愣的,即使揉弦也比较缓慢慢。比起节奏来,他们更注重味道(他们好像不赶时间,慢悠悠的)。他们的音乐中标签性的是慢慢而比较夸张的下滑音。他们的对感情的表述好像更多的是用音量的不断突变。一个句子,甚至一个音,音量可以不断变化。还有就是动不动来几个tr音……总之,听了这位蒙古朋友的live演奏,和他送给我的CD,我理解了他们听过我拉牧歌之后那种不伦不类的笑容,那正是对我不伦不类的牧歌演奏最直接最中肯的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仅仅见过一面的那位蒙古姑娘,却留给我很深的印象,尤其是她那大大脬脬的眼睛,总觉得她长得像谁……终于,我想来了,她眼睛的那种特征,让我想起隐藏在我内心最深处的一个人。她叫姗姗,也是蒙古族人,是我年轻的时候的好朋友。她曾经在湖南图书馆工作。在那个非常的时代,她曾偷偷借给我许多禁书(不是书,是琴谱,比如克莱最尔练习曲之类的)。但她因纠缠在复杂的恋爱关系而不可自救……去世得很早,当时被定为“非意外死亡”。但其实是一启非常非常的“意外死亡”。说白了,就是一台现代版的“梁祝”悲剧。当时她才22岁……
这一次,我带着这些各种各样复杂的心情,重新录制这首曲子。我把它想象成草原上男女爱情的悲情对话,那种缠绵绵忧伤伤的感觉。
具体说,我是用中提琴淳朴憨厚的声音代表男性。插上一句,其实我很喜欢中提琴的声音,有的时候甚至超过小提琴。除了感觉它很接近我自己的喉咙以外,是拉中提琴的时候,琴弦有一种弹性,使得我在运弓上可以玩许多过瘾的花样。而小提琴的琴弦张力很大,反应很敏感,难于控制。录音的昨天,天气比较热,棚内不能开空调,只好把窗子打开。结果发现在中提琴结尾的地方,有鸟叫的声音。本来可以去掉,但想想刚好,就让她成为音乐的一部分,不定这几声鸟叫意味着什么呢!
到了这把年纪拉牧歌,不再需要卖弄,就是叙叙自己的心情,自己的感受,以及对遥远姗姗的淡淡的怀念。希望她在遥远的地方,能听到这首曲子!
丹尼
于名古屋田舍(苹果初结的时候)
有关中提琴的小插曲:
虽然开琴行的人拥有好多把琴,却一直以来都是用自己为参加1992年国际提琴制作比赛做的那把中提琴。琴虽然当然是不错的,尤其是声音,可就是太大(比赛要求不得小于40。我做了41。这个尺寸对于170个头的本人来说,现在好像还缩了一点,琴实在是太大。)每次录制中提琴,都是一种复杂心情,既高兴又痛苦,因为简直就是在干体力活。尤其是调弦的时候……
前不久,我冲绳的一位美女客人,想找买一把小尺寸的中提琴,而且预算很有限。我帮她苦苦找到一把国内朋友用东北料做的39的中提琴。刚刚图好油漆,就邮寄到冲绳了。可这位可爱的妹妹,不中意我们中国人敲得破破烂烂的仿古油漆,琴又退给我了。也就是说,这是一把全新的琴,从来没有人拉过。
而我,刚刚用我的阿玛蒂与东北料新琴联手录制好“炉台”一曲。便想着是否也可以用东北料新琴与阿玛蒂老琴对话呢?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你敢做。结果,就是这把全新的东北料中提琴婴儿,与我那300岁的阿玛蒂老人家,展开了跨越时空的爱情对话。
录制牧歌,使我好像找到一种自己喜欢的模式,那就是中提琴小提琴对话。所以,接下来,打算录制中提琴小提琴对话式《梁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