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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几瞥（六）：金杯银盏的背后：拼缝的人

“拼缝”这个词的初始含义可能来自“裁缝界”，是指裤边与裤边的相缝处。在商业活动中，“拼缝”是那些利用信息不对称赚钱的人，或者说个体中介人，在不正规的生意中，赚取中介费用的人，更多是以贬义词的面貌出现。在汽车销售界，这样的人很多。

在上海，繁华的商业街上，经常会遇到这些拼缝的人。从陕西南路的地铁站出来，我在等人。立刻会先后走过来几个人，问我要不要皮包，要不要手表，要不要DVD。他们就是拼缝的人。襄阳路小商品市场取消后，余音缭绕，香味不去。在这一带仍然活跃着大批地下的盗版皮包店，手表店，光碟店。在经历了无数次不死心的打探，我一直固守着我的“No”。无数次拒绝仍不见效，最后，我无奈地举起照相机，拍下一个笑眯眯的，不乏狡诘的嘴脸。他们就没再来找我。

有时我在想，如果以传递信息谋生的话，其实俺也算是个拼缝的人，只不过在另外一地方，另一个场合而已。

“拼缝”还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在社会的夹缝中谋求生存。这样的拼缝人在上海比比皆是。

在浦东摩天大楼下，地铁站外边躺着一个个倒地休息的民工；在豫园夜晚彩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从游人中穿过一对在垃圾桶里捡塑料瓶的阿公阿婆；在地铁上，一个磕头如捣蒜算的面相非常清爽衣装整洁的讨钱的小女孩，都让我的心思一下从花花世界的九重天掉入地下的泥潭。他们是经济大潮的Loser？不是，他们是拼缝的人，在社会的夹缝中挣扎的人。

其实，说句公道话，上海的底层人的生活并不是比其他城市更差。在纽约冬季很冷的大街上也可以看到靠着地下暖气出口取暖的流浪汉，德国波恩的地铁站里，夜晚也是无家可归的人聚集的场所。同样的灯红酒绿，同样的金杯银盏，不知为什么，我对上海的社会反差却反应最为强烈？或许因为上海的楼更高，灯更亮，阴影处更多？或许因为，这座城市的发达是我的亲身经历，贫富社会的反差是在眼皮底下一天天扩大。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想把这个反差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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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包要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