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花开

你说山上的马缨花应该开得很好了,你带我去看满山的花开。早晨灰蒙蒙的天,到中午渐自晴开,光线柔曼。我们驱车回去,约了朱哥哥他们已经下午三点。朱哥哥要你慢一点,可是你偏开的快,我知道你怕耽搁了赏花的时间。你还挂念野山茶花,不知道今年开的怎么样,天太干旱。

柳绿了,河柳青青随风慢慢悠摆,小路四周映山红刚打起了朵儿,水浅了许多,露出了岸滩。源头的水竟然是干涸了,一个小水塘还汩汩地冒出一小股清泉。你采来柳枝编了一个柳叶帽给我,再编一个自己戴着。护林的人说连续两三年没有雨,源头没有水来。青青的柳树遮出一条林荫道来,我们穿过去。陈刚来的时候水那么多,淹了浮桥到山的最边处,我们在河里划竹筏子,栽秧果成熟了,红红的缀在枝头,外墙上的爬山虎把四面墙壁都爬满,蔷薇花鲜艳地开,六年前的事想起来仿佛是在昨天。

你倒了矿泉水打了一瓶清泉,你喝一口,我喝一口,甘甜的滋味。没有绕道吊桥,我们赶上山顶看花去。沿路没有花开,恍惚以为花期还没有到。停了车,往年开得茂密的花树只挂着零星的花瓣,细看去,有些花开了,有些还在打朵儿,有的已经谢落在地,有些还没有开就枯萎了。花和花苞都粘答答的,处于胶着的挣扎状。灌木长高了许多,只有爬地松还似乎一样。原来干旱,让花难得齐整地开起来。

我们去爬山,你歇着,我知道你是累了。山顶多了一个亭子楼,爬上顶去,四周有点雾,蒙蒙的看不远。只是空旷里四野的风都聚拢来,呼呼地,把亭子四角的风铃吹得叮当作响。我站在空空的亭子里,听到风从阁楼四周过去,仿佛在楼外堆积了无数的脚印,前来告诉经过的地方发生的事:哪里有了火灾,哪里的树木正在发芽,哪里的河水断流,哪儿的鸟在迁徙,哪儿下雨、、、、、而在无数的夜晚,山岭和田野,沉默的房屋有着怎样的秘密;花草和蜜蜂,天空的飞禽水里的鱼,他们正在经历怎样的生死爱恨。我听风在大声说话,我揣度着它的话语。我似乎可以听懂,也似乎都误解。

从一条路下到禅寺,经过我们前年冬天睡眠过的地点。松树在生长,也许再来,你找不到旧日影子。可是我依然记得那一天,我们在蓝天下,躺在落满松叶的草地上。暖暖的阳光让我们瞌睡,靠在你的肩膀,一起听着风声在平缓的道路旁睡着了。

寺院的花开得很好,春天仿佛藏在这里来了。正在给花拍照,听到你的声音,你竟然把车开来这里等我们。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会到这里来呢?就像去年,我们散落在人来人往的展销会场,打不通我的电话,你居然在一个卖手镯的小摊前等着我,你想我一定会去看那些花花绿绿的手镯,我果然是被吸引去了,就在那和你碰了满怀。上了车,才发现你采了花,粉的,黄的,还有白桦树的嫩叶。我知道你是为我摘来的,以为这些都是我喜欢的,我当然喜欢。你懂得我,比我懂得自己。

你没有多的时间常常可以陪着我,走遍天涯,看尽花开花落的风景,和我一起倾听风语。可是有你多好?不论多久,不论我们能有多少在一起的春日时光。

春来了,这个春天干旱太久。所幸依然花开花落,河柳青青。我们自顾地寻着花的芳香,柳的新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