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值几何

今天在新加坡海峡时报看了篇报道，报道说海南一对打零工夫妻，前前后后收养了十四个被人遗弃的女婴。一边看文章，一边看照片上那些小女孩的可爱笑脸，敬佩感动涌上心头同时，不觉也为更多的被遗弃而夭折的婴孩暗然神伤。

被报道的有幸被收养的婴孩只是冰山一角，一对夫妻在他们小小的生活区域里，于十几年中就捡起了十几个弃婴，那么没有被他们碰到以及其它地区的弃婴呢？这个数字令人不敢去推算，就是粗略估计个数字，也是令人无法忍受的。

善意的乐观者请不要说这只是个特例，或只是一方区域的问题，就拿我熟悉的家乡为例来说吧，就足以令人压抑郁闷地透不过气来。

我老家在江南水乡，在我还在国内的八、九十年代，回家探亲时，偶尔听人讲起弃婴之事，记得一次听人说，在一个雨夜，阵阵婴孩的哭声从山坡上传来，那是一个弃婴在挣扎啼哭，在淅淅沥沥的冷雨声中，哭声越来越低，渐渐地到最后完全听不到。第二天早上有人发现，这个婴孩死在了湿透的包裹着身体的小棉袄里。

在农村，弃婴绝大部份为女婴。一些人抱定要生个男孩的顽固思想，在经济条件不允许情况下，生出的女婴只能狠心扔掉。

所谓是虎毒不食子，总归是亲生的骨肉，一些父母希望有人会捡去收养，在扔前，他们通常会用好的衣被把婴孩包裹起来，再在一张红纸上写明生辰八字，然后用这红纸包几块钱，连同一瓶奶塞入婴孩的包裹中，趁夜色偷偷出门扔在路旁。

此时父母会躲在不远处，一边听小孩的啼哭声一边等人来捡，如大半夜过去了还是无人捡，一些不忍心的父母就抱起婴孩回家，过几天再去扔，直到有人捡去为止。这些父母还是算有人性的，一些无人性的父母在试了几次无人捡后，就独自回家，留孩子在野外听天由命自生自灭。

这些人的传种接代的顽固思想战胜了天伦道德。

我不在他们的位置，无从体会他们扔下孩子独自回家时是种什么心情，但无论是多么地撕心裂肺与伤心欲绝，这灭绝人性的行为永远都不可愿谅与宽恕。

听说曾有家犬，待主人走后把遗弃的孩子偷偷地叼回家，狗性打动了人性，孩子的悲啼与家狗的呜咽声唤醒了父母的良知，打消了再去扔的念头。

有的父母在扔孩子前，会先去打听谁家生活好，人又善良，有可能会收养个孩子。我姐家的小女孩就是这样得来的。那天凌晨，我姐被一阵阵婴孩的啼哭声吵醒，听听就在门外，起来打开门，发现门口一只小竹篮，篮内放着个用小棉被包裹的婴孩，看来出生没几天，正紧闭双眼哇哇哭。经过短时间的忧豫，我姐就当作是上天给的礼物抱进家收养了。现在这小女孩已上初中，看她聪明伶俐无忧无虑样，谁又会想到她曾是弃婴呢？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知七级浮屠在哪里是啥样，但我坚信，救人一命者定会受到上天的祝福。

而生命可以这样随便地扔来捡去，生命值几何？

每年春天到来时，漫山遍野都会开满灿烂的野花，看带露的野花在料峭的春风里轻颤的笑脸，想昨夜于冷雨中无助的婴孩啼哭声，几番花开又几多花谢，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