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 ( 一 )

每年的清明春雨时分,山野里许多不知名的花儿竞相绽放,虽一直来都冷落深山无人知无人怜,但她们仍张开娇嫩的小脸,披雨带露,在料峭春意里,一如既往地迎风微笑。

而名花,千人供万人养,寒有温室热有凉棚,养成了一身的雍容华贵。可比起这些仪态万方的名花,我更喜欢野花,野花虽没有名花妩媚,但她们函蓄谦卑,更秀丽也更有灵气,生长于天地间,自然去雕饰。

江南的乡村女子,又何尝不似这野花,纯朴而秀丽。

那年我去浙江一僻远的城镇出差,办完事回几公里远的旅馆时,上了一辆个体小巴,小巴的售票员是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生得灵巧可爱,尤其是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不见一丝狡侩杂质,百看不厌。

小巴的售票员既卖票又招客,乘客满车开动后,小姑娘来卖票,此时我发现我的钱包丢了,尴尬中要下车,小姑娘一笑,说声没关系。到目的地下车时,我坚持要赶去旅馆拿钱来卖票,小姑娘又是灿烂开心地一笑,还是说声没关系。车启动后,小姑娘还摇摇手,说声:“欢迎今后再来玩”

第二天离开城镇回家前,一直也没有找到这小姑娘,也一直没有还她三毛的车钱,几十年过去了,奇怪的是我一直还记着这件小事,记着她灿烂无邪的笑脸,恍惚间,她的笑脸与故乡的野花重叠,笑在记忆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