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分，在空寂处，心底某处不期然会响起一些乐音，脑海里同时浮现起一些图画，一些是完整的故事，一些是孤立的片段。这些孤立的片段如同夜空星辰，在记忆的长河里明明暗暗的闪耀。

 

在这异国他乡的灯火明亮夜，凉风吹过，随着婆娑树影的摇晃，思绪回到了千里之遥的第二故乡，无锡。

 

那天仲夏之夜，我骑车从单位的单身宿舍出来，去城市的另一角见女朋友，路经清杨路时，听到一阵高亢的歌声从近处飘来，循声看去，见前方的马路边有一所房子，房前一条小溪，小溪上一座小桥，溪水在月光下波光鳞鳞，小桥边的杨柳在微风中轻扬，几个年轻女子，站在小桥上，在杨柳轻拂的隐影里，纵声歌唱。

 

她们唱的歌名我已忘了，应是当时的流行歌曲，在她们放开歌喉的合唱声里，只觉欢乐在洋溢，青春在飞扬。

 

她们不会是无锡城市本地人，本地人不会在月夜里这样放声歌唱，她们应是从乡村来的欢乐又知足的打工妹，一天劳作后，几个同乡聚在一起，在少女朦胧的憧憬中，在生活幸福满足的感觉里，就象在她们的家乡，在旷野乡村，不自禁地纵情歌唱。

 

生命本应是欢乐的呀。

 

这是我听到的最真切最自然的歌声，这歌声从心底流出，如同有生命般，在月夜里随风而长，给人难以拒挡的渗透力，其余味，就象闻到刚收割的玉米棒的清香，也似尝到春茶的馨香，遗留在口在耳在心经久不散，直至现在。

 

在今后许多灰暗的日子里，只要想起这歌声，忧闷烦愁就会消失无影。

 

几近一无所有的乡村打工女子，还这样心怀满足地拥抱生活，歌唱生活，那么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