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第二节          童年碎事</center>

 

在一处玩久了玩熟了,小男孩丁夏越来越顽皮,日子也觉越来越无聊。大家都去上班后,诺大的十几张单人床的寝室空荡荡的,丁夏经常从这头走到另一头,再从另一头走回这头,看看人家床头桌子上放些什么东西,甚至于打开菜盒盖,看看里面有些什么样的菜。

 

有人从山上抓了几只野鸽子关在笼子里喂养,笼子藏在床下,在无人的寝室里,鸽子的“咕咕” 声特别刺耳。丁夏从门外广场的沙堆里抓来一大把沙土,一小撮一小撮地往鸽笼里撒,惊得鸽子张开翅膀扑腾乱窜,这些无聊的事丁夏觉得甚是好玩,就再去抓几把沙土来撒,撒得满地都是,弄脏了鸽子主人洗好了的放在面盆里的干净衣服。晚上鸽子主人告状,丁夏给父亲抽了一耳光。几天后鸽子被宰杀煮来吃了,丁夏分到了一大块,鸽子主人给丁夏鸽子肉后还对他眨眨眼,好象是对丁夏挨的那记耳光表示歉意,也象是对丁夏把无聊当有趣表示同情与理解。

 

在丁夏自己一人玩的日子里,突然来了位小姑娘,是同寝室某位同事的女儿。这小姑娘年纪与丁夏相仿,随父亲来这儿渡假的。小姑娘生得眉清目秀,长发披肩,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酒窝,讲话声音轻细,很是耐听。大人上班后,小姑娘也是孤零零地一人留在宿舍里玩,两小无猜,丁夏马上与她玩在了一起。

 

两人在宿舍里捉迷藏,在门外广场上嬉笑追逐,也去山坡上摘野花玩,采野果吃,欢快的笑声在嬉闹之处飘散,丁夏一改平时独自玩时沉闷忧郁的样子,两个玩得来的孩子疯在一起,无论何处,都是天堂。

 

然好景不长,半月后小女孩要回家了,她的妈妈在老家等她。小女孩走后,没有了嬉笑追逐,没有了欢快笑声,只留下丁夏一人,仍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在空荡荡的广场上独自打发一天又一天的日子。每次走过他们曾经玩耍的地方,丁夏总会想起小女孩,想起他们曾经的欢乐时光,想现在小女孩在何方,过得好吗,是不是还会记起他。

 

就是现在,几十年过去了,丁夏还清晰地记得小姑娘的一袭红衫,当她机灵地转身时,那长发飘逸的可爱模样。她是丁夏在云南的唯一玩伴,给丁夏带来了一段难忘的儿童快乐时光,现已届中年的她也许早已记不得有这么次云南山区之旅,也早忘记了有丁夏这么个玩伴,但丁夏还牢牢地记得这个小姑娘。流淌的生活长河冲刷走了许多记忆与许多熟悉的人物,但一些小事却不知怎么顽固地留下了,说不清,也道不明。

 

丁夏很少干家务活,因体力与技术不够,洗衣煮饭炒菜之类都是父亲做的。一次父亲累了,吃完饭后丁夏端起锅子去溪边洗刷。小溪就在门前广场边的山坡下,坡高且陡。坡上有一小木梯子,一段一段地从广场边架设到小溪旁,大人们挑水洗衣作饭都是从这木梯子上上下下的,丁夏端着锅盆也来到了小梯旁。

 

当时是阴雨天气,木湿梯滑,丁夏双手捧住钢锅子,小心翼翼地下了几台级,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失去了平衡,只听“咣当” 一声,锅子被重重地摔在山坡上,框里当郎地向下滚去,里面的碗盘飞出,被山石击得粉碎,丁夏的身子也在滑溜的梯子上“扑通扑通” 地往下滚,天旋地转中,听到有人在尖叫,几个人影飞速奔来,还没滚到底,丁夏就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丁夏已被附近飞奔来的叔叔们抱起,挣扎着下地来,头晕晕地有些立不稳,泪眼里,看到从高坡滚下的锅子就躺在脚边不远处,有几处已瘪进去了。

 

父亲也从宿舍顺山坡飞奔下来,全身检查丁夏一遍后发现无大碍,一颗紧张的心才放下了。之后父亲告诫丁夏,如要洗碗,须得从远处绕一大圈到溪边,绝不允许再走小木梯。

 

山区里重复单调的一天天日子,如花瓣一样片片黯然飘落,随水逝去,不觉间,山风由温趋热,身上的衣服越穿越少,山上的树也更高更绿了。

[打印]   由我是干枯的胡杨^_^张贴 @ 2006-02-28 07:35:35 (31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