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笔 （一）

— 不自量力，想学学海明威，试试用电报文写故事

杰克说，刚才他在赌场看到一个老朋友，做发牌手。他说这话的样子，更象是刚看到了鬼。

我等着他的下文，却是没有下文了。我们常在赌场旁边的雅拉河畔喝咖啡，一两个星期一次吧，却没进去过。刚才杰克说要进去一下，我想是去方便，大概七绕八绕，他见到了过去的旧识。

我没接着问，知道问也白搭。他如果想说，自己会说的，杰克是个有故事的人。

他开始说，“我以前有个中文老师”，我翻了翻眼睛，用烂了的伎俩。“她说她老家是河南的，不过我不相信。”我该问一声“为什么”，但懒得说。

“为了讨好新老师，我做了很多关于河南的研究，第二堂课的时候我好说给她听，结果她什么都不知道。”哦，有点意思，杰克一贯的作风，他知道怎样让人印象深刻。“你都说了什么呢？”

他说，“河南有世界上最高的佛像。还有，在河南发现了世界上最早的文字，刻在龟背上的。”他说的我还真不知道，但不知道作为河南人会不会知道。再说了，他看的这些网上的消息，确切不确切又是另说。

他接着说，“她住在南雅拉的一个公寓里，非常漂亮，我不相信一个穷学生付得起那个房租。也没有必要嘛。”这点倒是有道理，南雅拉是墨市最贵的区之一。“她说，是她男朋友租的，但我从未见过她男朋友。”

杰克说，“那时候我太太跟我闹离婚，我心里乱得很，常打电话给她。她随时都在家，不象一个勤奋的留学生的生活。”

他看看我，接着说，“我去过她那儿一次，是给她修电脑。”

我本来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没打算问，我一贯的风格。“那后来呢？”我问，这个问题是礼貌的。

“后来她不告而别。”杰克说，“连最后几次课的工资都没有拿，不过我想，她从来也不差这几个钱。”

我们喝着咖啡，享受着一点午后的阳光。那个当年失踪的林，像个突然冒出来的怪物，在远处低吼，是明媚阳光后有点古怪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