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了 May ,就是“大家一起来”读经系列中带领查经的 May 老师。她身患直肠癌,做了一段时期化疗。八月初刚刚开了刀,现正在家修养,等待是否需要进一步化疗的通知。

迎我们进门的是她的独生女儿。妈妈生病,她特意从纽约赶回来照料。这大概是 May 最希望看到又最怕累及的了。

这是一个浑身散发着芳香气息的青春女孩,简单的衣裤,大方的笑容,亲切的举止,没有一丝一毫悲切的迹象。我尤其喜欢她紫红的上衣,把她的身材和脸色都衬托得恰到好处,把整座房子也装点到极鲜亮。房子里正有着下午灿烂的阳光,从各扇宽大的窗子倾泻而入,完全不是我去其他人家探病时惯常看到的杂乱与黯然。

May 本来就是一位纤弱的女子,大手术之后的她,更加显得瘦小,躺在起居室的靠椅上,脸色如同身上搭着的被子一般地白。

她的身边,已经摆了一小圈椅子,是她的女儿为访客预备的。我们坐下来轻轻地同 May 谈话,她的女儿则返身进了我们身后的厨房,不一会儿就端了几杯茶水出来,盛在清洁而精致的几盏茶杯当中,用长方的陶盘托着,一一送到我们面前。随我们一起去的,有一个几岁大的小朋友,他得了一杯浓浓的鲜果汁。

茶喝到一半,姑娘再从厨房走来,在桌面上为每个人摆了一小盘水果。装水果的碟子是冰凉的,是细心的她体贴大家夏天里跑了一路的热气,特意冰了碟子才去装水果给我们吃。

看着女儿的身影, May 不无抱歉地对我们说,她这一场病,搞得先生和孩子都累坏了,两个人整天不住地围着她一个人忙碌。

怕令她更加虚弱,也怕她的女儿为我们而更加忙个不停,我们不敢多留,轮流为她祷告之后就离开了。我的祷告是为着 May 而感谢神,在经受艰难困苦之时,也蒙福得到了家人特别的关怀,感受着来自最亲爱的女儿无微不至的照料。

May 是位对生活细节很重视的人,事事尽力周到完美。今天她能够看到女儿不仅自食其力地工作生活,也承传了自己整洁周到细致平和的美德,在举家面对苦难的时候,把一个日子依然过得津津有味,应当很欣慰的啊。

最近天气多变,前两周气温像是已经接近冬天,到周末乍地又热了起来。我的身子在这番折腾下有点不大舒服,昨天晚上干脆全身痛起来,同时感觉冷得厉害。勉强撑着为孩子念了故事,靠在床头歇一会儿。他们知道我大概病了,一趟又一趟跑过来看我,问我“ Are you ok ”?

这三个孩子,我怕他们起居习惯不同而影响彼此的睡眠,所以除了给他们分开房间睡觉之外,还花了不少时间,教给他们如何轻轻起床,如何轻轻开门关门,如何压低声音讲话,如何自己安静读书,直到全体人民都起床为止。

训练还是挺有成效的,只是有一点――他们改不了拔腿就跑的毛病,并不知道他们那一跑,多么安静的房子都要被震醒了。

昨天就是这样,他们去客厅安静地玩儿游戏,尽量小声讲话,连吵架都是很克制地小规模进行。但玩儿着玩儿着,会突然想起生病的我来,“咚咚咚”一阵狂奔,跑到我的房门前,一阵紧急刹车,轻轻拧动门把手,轻轻将门打开来,然后又是一阵狂奔,“咚咚咚”惊天动地来到我的床头,轮流地,轻轻地,极其温柔地,把痒痒的几团热气吹进我耳朵里:“ Are you ok, Mommy? ”“ Are you ok, Mommy? ”“ Are you ok, Mommy? ”

我的这一病,让平时疯玩疯闹的孩子们一直惦记着。不必扯着嗓子叫他们过来,他们就会自动地风一样刮到我的面前,将几张嫩脸蛋抢着凑在我枕边,混杂着说几句他们认为最重要的话,也不管我听明白没有,就又一阵风一样地飞快跑开了。唉,他们这样,我再怎么不 ok ,也都值得了。

May 向来是位极有爱心的女人,此时此刻,心疼家人的念头,一定重过享受被爱的福气。于是我特别写下这篇小小文章,送给她,也送给与家人经过大大小小如意以及不如意的朋友。我们所经历的爱,那些令我们为之感恩的福气,不见得都是以幸运的形式降临在我们中间的。但是,就像歌中所唱的那样:

象我这样的一个女人
以及这样的一个小孩
活在世界上
小小一个角落
彼此愈来愈相象
愈来愈不能割舍
彼此愈来愈相爱
愈来愈互相依赖
愈来愈相信安排





女人与小孩
歌手:齐豫

when i wish upon a star
唔~
我的星星
我不知道这个小孩怎样凭空而来
他可能让我告别长久以来的摇摆
带他回来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每天晚上散一个小小的步
慢慢有人说那个小孩长得象我
跟我一样需要爱一样的脆弱
跟我一样害怕孤独
和寂寞

象我这样的一个女人
以及这样的一个小孩
活在世界上
小小一个角落
彼此愈来愈相象
愈来愈不能割舍

我不知道这个小孩是不是一个礼物
但我知道我的生活不再原地踏步
陪他长大给他很多很多的爱
让他拥有自己的灵魂和梦
因为一个小孩是一个神秘的存在
跟星星一样奇异一样发着光
跟水果一样新鲜
花儿一样芳香

象我这样的一个女人
以及这样的一个小孩
活在世界上小小一个角落
彼此愈来愈相爱
愈来愈互相依赖
啦~
愈来愈相信安排
唔~凭空而来
一个温暖的家
一个礼物
我的星星
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