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风携带着点点的愁绪,心不在焉的从即将败落的美人蕉头顶拂过。我徘徊在空荡的操场上,鸟的叫声空旷回荡在山林,许多无着和寂寞一起随着园子里芫葸的香味飘荡,分不清到底有什么遗落,什么留下。所有认识的人都不在这里,这里早就面目全非,什么都没有了。循着破败了的路走来,我找不到旧时的影子。

曾经数次来过,坐在家属院一侧的空荡的秋千上随风摇晃。这里因为驻着支部队和那个据说是亚洲最大的雷达而闻名,推开窗子是山,松树的枝桠站在窗前用手可以够到。早上起雾的时候,山林的鸟就在耳畔鸣叫着把你催醒。清冽的泉水从山里引到院子中央,灰黑的水泥台子在月光下于是有了眼眸一般的光辉。鸟的鸣叫使这里更静,风吹过云间,山间小溪淙淙的流水声时断时续。下雨的时候是安静的,听不到雨水落在树叶上的声响。四面都是山,浓浓的山气混合各色花草的气息,无限富足无限寂寥,满山的松树象屏障一样自然的把这里和外界隔绝了。

这里曾是绝密的所在,外界的人不能轻易进来,所以真正的成为了世外桃源。刚上大学的时候朋友来这里教书,教十几个不同年级的孩子。我来他已经不在,早随他的父母转到西安去了。朋友说他父亲是这里的最大领导,母亲是医生,还有一个有心脏病的弟弟。他在我隔壁班,常常我们会走同一条路回家,我们相遇的目光匆匆掠过,没有任何的表情,从来不曾开口说话。 偶尔他会站在我们教室外,递过默默的眼光来。他高高的个,因为淡淡的胡须显出一些成熟。一个夏天的下午,他站在我们教室的门口。灿烂的阳光里忽然下了 一阵激烈的雨,大家伙都跑进教室去,只有他还站着,有人叫他的名字,他依然淋着雨。我想他大概喜欢上我们班的谁了。我们班颇有几个面貌出众的女生,我回头去望,上体育课,教室里空空的仅剩了我一个人,不免惶惑了一下,慌忙中碰到他的眼睛,那样深深的。从此遇见他我总是低头而过,不久我们升入高三,他竟然走了。

每次回父母家要路过这里,想到他。我们走的是同一条路,有很多见面,很多次擦肩而过。我们终究没有认识,在这样深深浅浅的凝望里匆匆错开,等人去楼空,我遗在了此地,彼时,我来,他去,我们永不再见。天近傍晚,有忧伤的胡琴声从某一间亮着灯的房间响起,什么在寂寥的风中慢慢的锯着孤独的灵魂。漂泊,没有归依的感觉,一直以来什么都没有留下?孤独的背影,无奈的怅惘,远去的凝望,匆忙的行走,竟然怀疑起曾经存在的真实。再回首暮色苍茫,一瞬的凝望和停留,有时候既然也象一生那么漫长。

流年不复返,不复返的岂止是流年?所有一切都荡然无存,只是风像从前一样,轻轻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