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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故乡回忆之二 - 关于故乡和童年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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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回忆之二 - 关于故乡和童年轶事

海逸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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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09/17
文章: 82
来自: 上海
海归分: 15513

标题: 故乡回忆之二 - 关于故乡和童年轶事 (2628 reads) 时间: 2004-9-27 周一, 10:06

作者：海逸达 在海归商务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我已经不知道故乡这个词的准确含义了：那是我爷爷出生的地方呢？还是我父亲出生的地方呢？抑或是我自己出生的地方呢？

姑且不管它的真实的内涵和外延如何，作为一个感性的词，每当我提到故乡，浮现在我脑海中的便是那个群山之中炊烟缭绕的小山村 - 曾家坝 - 我父母从异乡远道而来辛苦筑巢的地方，也是我出生的地方。但实际上我童年大部分时间随着当老师的奶奶和几个姑姑四处奔波，在曾家坝呆的时间并不长，倒是在河市和达县呆的时间长一点。

之所以叫曾家坝这个名字，是因为除了我们这一家成份不好的外乡人以外，满村的人都姓曾。我们家的旁边就是曾家列祖列宗的墓地。在我上初中时，我曾满怀兴趣地做过实地考察，希翼能发现曾家祖上有几个惊天动地的大人物，比如象曾国藩之类的近代伟人，可惜一个上午下来，只发现了一个曾做过县令的举人，但其墓碑墓室上的雕花图案，已经桀然出众了；另外还有一个一拿起来就变成粉末的头盖骨也着实让我兴奋了好一阵子。

跳出群山之外看这个平淡无奇的小山村，它座落在川东北重镇 - 达县所属的河市区新兴乡金河村一组。组以前叫队，村以前叫大队，所以小的时候也经常听人叫金河大队一队。这个组涵盖了几条山岭，东倒西歪地横着几个村子，我们曾家坝是其中之一，最上面的村子叫老祠堂，斜过去两三里地，是我保娘住的村子，叫潘家岭，其实也就潘家三兄弟住那边，我保保是老大。去年出国前回家时，听妈妈讲就在潘家岭下面发现了川东地区迄今为止所发现的最大的恐龙化石，妈妈当时恍然大悟地说：“怪不得那山上经常看到一堆一堆的石板（石头），溜鼓溜圆的，原来个舅子（原来）古时候那个塌位（地方）就是海耶。”

村子后面可以看到的最近的山，叫铁山，名字来源已经不可考了，我怀疑是否是大跃进时因发现铁矿丰富而得名，小时候经常看见山里的同学手中拿着五颜六色的矿石玩，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奇珍异宝。铁山是否有铁不得而知，但煤资源和天然气确是相当丰富的。铁山是大巴山的余脉；大巴山从湖北武当山开始，如一条巨龙绵延不断，横跨湖北（十堰），陕西（安康，汉中），四川（达县，巴中），重庆三省一市；铁山往下，接着重庆的华崟山（就是双枪老太婆领导的游击队的根据地），如果再往下续的话，可以连上贵州的十万大山。因此，从十堰到达县，如果你乘火车的话，过了一个隧道又马上冲入另一个隧道，绵绵不绝，即便白天也如黑夜。

离曾家坝四五里地左右，绕着铁山，是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 - 洲河。说它不大，是因为冬季水枯的时候，两岸相隔不过二十米左右；说它不小，是因为它是嘉陵江最大的支流，而且八二年夏天发大水的时候，我亲眼看见它从五里以外猛扑过来，直到我家门槛一米处才止步，当时我想，长江黄河也不过如此了吧。

洲河的边上，离曾家坝也就七里地左右，有一个颇有规模的码头 - 盐滩湾，解放前是一个非常兴旺的水陆码头，也是哥老会，青帮，洪门和土匪等四方龙蛇盘距的地方，从这里走水路可以上达万源和安康紫阳的汉江，下可达渠县的三汇镇同川江汇入嘉陵江，然后可以直接放船到重庆的朝天门码头。在我童年的时候，盐滩湾有一个国有的煤矿 - 建设煤矿，主要生产无烟煤和焦碳，每当黑夜来临，煤矿窑口的火焰烧红了半边天，也映红了一条河水，煞为壮观。因为有这个经济实体，我记忆中的盐滩湾是一个相当热闹的地方，特别是赶场（赶集）的时候，少得可怜的几条街上挤满了卖农产品的附近农民，希望能够换一点微薄的现金去买一些日常用品，如盐巴之类。

新兴乡的乡政府在曾家坝的另一个方向，走山路要一个半小时左右，我的姐姐弟弟都曾经在那里上过初中。据他们讲，冬天的时候，走在上学的路上，向两边看只能看见群山的山头在雾中若隐若现，恍若瑶台仙境。乡政府坐落在最高的山脊上，那个地方当地人习惯叫新场（四川话里场就是集市的意思，赶场即为赶集，所以新场只是新兴集市的川话简称），也就是横竖两条三米宽的青石街道而已。

从新场再走三个小时的山路，就到了河市区政府所在地。河市大概是达县最繁华的镇了，因为除了洲河的水路，铁路和公路的陆路，而且居然还有一个小飞机场，估计是国民党抗战时修的。我小学和初中在河市念书时曾看见货机经常出没于那里，听说现在已经改成民用的了，每周有到成都的航班。交通的便利促进了物资的流通。即使在计划经济时代，那里也有一些常驻单位，如铁道兵的一个营，新管处（全名我忘了），里面全是外省（如河南）的铁道兵和铁路员工的家属，小时候看军人打靶和训练是我们的一大乐趣，另外，和那帮那时觉得长得奇形怪状满口外省口音的小家伙不亦乐乎地打架差不多花了业余时间的三分之二。特别是在《少林寺》放映后，这种两败俱伤的活动达到了高峰，“武器”也跟着更新换代，从最原始的拳头飞腿发展到木棒，竹竿做的红缨枪，最后发展到装石丸或铁丸的弹弓，铁皮带甚至灰匠专用的砌砖刀（有个连长的儿子甚至把他老爸的手枪偷出来耀武扬威，被他脾气爆燥的老爸差点一枪把他给毙掉）。学校当局一直默不作声地阴险地静观事态发展，最后发展到有四个同学负伤住院的最高峰阶段，趁我们出去做课间操的时候由班主任老师一个座位一个座位的收缴“武器”并登记，拥有“武器”最多的一些“英雄”在全校大会上被迫扭扭捏捏，神情沮丧地亮相（其中也有鄙人，可惜我用珍藏许久的烟盒和玻璃弹子所换的杀伤力极大的漂亮弹弓，呵呵）。

飞机场更是我们的天堂，除了平时时不时有露天电影放映（现在还记得的好象有《孔雀公主》，《今夜星光灿烂》《戴手铐的旅客》《追捕》等等）外，春天的时候整个机场野花开放，星星点点，五颜六色，一片灿烂，人在其中，大有天地宇宙，尽入我怀的感觉；秋天野草松软，可以尽情疯跑，玩乐而无虑摔伤。

从河市到达县县城，大约有三十里的路左右，一路上人烟就比较稠密了，而城乡的分野也就越来越明显。

关于县城，以后有专门的描述。

作者：海逸达 在海归商务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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