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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大学物语(四)

本乡
[博客]
[个人文集]

头衔: 海归中尉

加入时间: 2004/03/02
文章: 50

海归分: 4380

标题: 东京大学物语(四) (1623 reads) 时间: 2005-1-11 周二, 20:28

作者：本乡在海归茶馆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第二章白日放歌须纵酒

何参道和众人分手后，回到房间。推开窗子，看着窗外满院月光，透了口气。每当何参道一个人的时候，他便觉得与生俱来的某种感觉又涌上心头。望着院子里的斑驳树影，总能想起诸如“寂寞梧桐锁深秋”的女人句子。“景色依旧，人事已非，奈何？”何参道想着，也不开灯，就躺在了床上。又安慰自己道：“想点什么有意思的事吧，什么事有意思呢？这个世界真的有这种事吗？人生百年终是死。匆匆过客而已。这人生不就跟搭车一样，无论是辛辛苦苦站着的；还是舒舒服服坐着的；又或者是身着绫罗绸缎躺着的；到站了都得下车。谁坐得远还说不定呢。大家拼命争抢着要坐在显赫的位置上，为什么呢？有得有失，早有定数。坐得舒服的，到站了，一定是最不愿下车的人。他下车时的痛苦一定要比肩膀上挑着两个粪桶的人大得多啊。”

何参道胡思乱想着，便昏沉沉有些睡意。又想起自己的课题来，更加烦躁不安。便起身开灯，坐在桌前，心下想着“我这人也是贱骨头，徒想那些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又有何用？压力大了就想逃避，可这人生有何处可逃？”就拉开架式，准备演算让他头疼了一年的高阶距阵。心下还在不停地骂道“这距阵怎么就不收敛呢？眼看着过了暑假就要预答辨了，这么下去。我这博士学位肯定也没戏。要是不能毕业，有何脸面见父老乡亲啊？”想到此，何参道不禁叹了口气，感觉到做一个地道的中国人有多难。就在这时，只听得门“咚”地一声被踹开。何参道都没回头，就知道是李秀清来了，别看李秀清平日里文质彬彬的样子，一旦到了令他感觉安全的地方，就变得特没礼貌。也不只李秀清如此，人有礼貌，就象披上盔甲，一方面是要把自己藏起来，更重要的是为了和其他可能有威胁的人保持距离。

“光头，光头。”李秀清喊着：“整什么景啊？又搞你那距阵呢？”李秀清一边叫着，一边大大咧咧地走进来，探过头看了一眼何参道面前的书，然后就自顾自地躺在床上，扭了扭脖子，舒坦了一下身上的关节，又接着道“别搞了，别搞了。不急在这一会儿，都两年多没结果了，现在这一晚上有什么用？喂，喂，听不见啊你？HELLO，HELLO，毛西，毛西。这回听见了？非得逼我讲洋文。你这二鬼子，给我根烟抽。”

何参道回过身来，扔给李秀清一根烟道“你们这些学文的，哪知道我们理工科的苦？我这结果要是不出来就不能毕业。哪象你们，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就好象能把天下的事给定了。也不知道你们编什么呢？你还建新型企业模型呢你，你把你自己屋先收拾收拾吧。那叫什么来着？‘不扫一室，何以扫天下’”边说着，边点着了烟，又冲着李秀清点了一下头道“织女，以后叫我牛郎，要不别怪我不搭理你。”

“你小子还当真啊？”李秀清不禁哈哈地笑了。然后看了一眼牛郎，抽了口烟道“好好好，我就叫你牛郎。你不学文可真是可惜了，‘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最倒霉的人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吗？就是那种又劳心又劳力的。就是你们学理工的。你想啊，如果一个人要是既能搞房屋设计，又能抡斧子动锯的。能不倒霉吗？只会搞房屋设计的一定挤兑这人；只会打家具的也绝不会认可这种人做同类。所以，你们学理工的夹在左和右的缝里，不倒霉就是怪事了。”说罢抽了口烟，叹了口气道“你也别觉着委屈，我也愁啊。几宿几宿地不睡觉，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九月份预答辨啊？天天想琢磨出新东西来。你以为我容易吗我？我跟你还不一样？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念到博士才知道，老师是干什么的？还不都是为了活着？这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高尚职业。教授也难啊，拿了人家公司或者国家那么多钱怎么办？总得给人家个交代不是？我那教授天天跟黄世仁似地，我要是喜儿，他真能把我给那个啥了。”

“那我牛郎第一个不答应。”何参道正色道。然后半躺在椅子上，若有所思道“学理工的倒霉这话还真有道理。玩心眼肯定玩不过专业玩心眼的，扛活又没有工人老大哥有力气。只好找个别人留的夹缝，夹着尾巴活了。”然后又笑着道“我老师连我这个牛郎也不放过啊，我看他最近看我的眼神儿不对，总发直。看得出来，他有什么东西最近不冲我发泄发泄，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二人都笑，又一起骂了会儿教授们的残忍和没有人情味儿。李秀清又道“牛郎，嘿，你还别说，牛郎这名挺琅琅上口的。”然后重复了几下，又接着道“晚上喝酒吧。咱们就吃大家探亲时从国内带回来的小菜。至于酒嘛，就喝我从国内带的那几瓶二锅头，成不？‘白日放歌须从酒’，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什么洋博士，那是过眼云烟，给别人看的，酒才是为自己喝的。”没等何参道有何反应，李秀清已经站起身来，边拉门边道“就这么定了，一会儿去后乐园涵德亭西喝酒，我去找沈延文、吴润剑和方晓昕他们几个。”话音未落，只听门“咣”地一响。然后就听到李秀清在门廊里的脚步声。

何参道又躺在了床上。心里静了一些。心想，我怎么这个样子？一听李秀清也在为博士课题发愁，心就静了不少。人嘛，当自己痛苦的时候，只有看到别人也痛苦，甚至更痛苦的时候，心里才好受一些。织女说喝酒倒真是摆脱苦恼的一个办法，虽然明天还是要继续发愁，可今天晚上毕竟能舒服一会儿。
(待续) 本乡

作者：本乡在海归茶馆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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