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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首的理由（下）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琴清
[博客]

头衔: 海归准将
声望: 教授
性别: 性别:女

加入时间: 2009/07/24
文章: 5649

海归分: 158438

标题: 再回首的理由（下）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2101 reads) 时间: 2011-4-30 周六, 12:05

作者：琴清在海归茶馆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虎子的助理为我们订了午餐的位置。当车子开到汉拿山门前的时候，我带着一脸的苦笑自言自语：真有缘份。看起来很老成的助理诧异地望过来，不想浪费时间，我顺手去摸包里的一沓30元面额的午餐代金卷，迟疑了一会儿，知道如果此刻老公在身边，一定会伸手阻止的，让别人难堪很有趣吗？还是算了吧。

都说看门狗最讨厌，这次算是领教了。汉拿山也是老友交流的地方？到这里基本都是吃烧烤，烟熏火燎的，来吃饭的人们还都特别嘈杂，这是韩国人和中国人的共同就餐习惯。都说客随主便，可是主人怎么也该征求一下客人的意见吧？他哪怕就是礼貌地问一问，我也会告诉他我家门口就有这店，上周刚刚请帮我清洁空调的师傅们吃的烤全牛。

今非昔比这个词适时地跃进我的脑海，十几年前，虎子可是跟我吃饭一定去回族饭店的。既然把该忘的没忘，不该忘的都忘了，又为什么要这么迫切地推开一切公务想见我？我真的不愿意去面对那个曾经萦绕在脑海里许多次的可能，这个可能如果是真的，那么曾经连我在内的几个伙伴，岂不是每一个都成了他手里的棋子？

“小心台阶！”走在最后面的虎子惊醒了神志游走的我，并貌似绅士地拖了一下我的胳膊肘。我回头报以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菜很快上来了，我把大酱汤和小碟皮冻推到虎子面前。

“这还需要我介绍么？这两个都是我们韩国最地道的菜。”

你们韩国？虽然你忘了我是回族了，我可一直记得你是朝鲜族的？！请您告诉我，您是怎么知道中国的朝鲜族到底是南韩还是北韩的后裔的？

“哦，我不吃猪肉。”我扬扬眉毛故作轻松地说。

“服务员，这里有回族，烤肉里不能有一点猪肉。”虎子大声地呼唤着服务员，又扭头对助理发怒：“不是告诉了你我姐是回族么？怎么没往心里去呢？！”……

手机有短信进来，是老公的。“伙计，重逢感觉如何啊？别忘了咱们说好的，对朋友不要要求太高，羡慕你能有机会跟故人叙旧呢。”

呵呵，我望着手机不禁眼睛潮潮地傻笑。结婚前，老公只吃过一个人的醋，那就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我有告诉过他小虎是我和男朋友分手的导火索，他曾经开玩笑说，那真该好好感谢小虎。玩笑归玩笑，小虎曾经是向我表达过的，不但是用语言表达过，要是那次我不是处女，他甚至想用行动表达。结婚以后，我明白了为什么小虎不对处女用行动表达，可是还侥幸地想，或许他曾经对我也是认真的。从前的自己，真的不愿意承认，哪个生命里走过的男孩，是抱着其他的目的跟我接近的。

“很忙吗？要不要回个电话？”小虎的声音听不出有一丝的起伏。我抬起头来，正对上他询问的目光，不禁心里一凉，又灵光一闪，对了，不是该叙旧么？

“没有啦，不是外人，你姐夫。哦，咱原来那帮兄弟姐妹怎么样了？我回母校的时候，你们院的只见到了阿梅，就是你正牌二姐。你跟阿梅小雪还有强和阿勇他们都有联系吗？”

小虎，强和阿勇，曾经都是我很铁杆的麻友。好几次去法学院那边，他们几个都陪着我打通宵麻将，K歌啊什么的，阿勇还是我的私人大厨，我是回族么。

“只有强还有联系，他干的不错，在大连做的很大的事务所，还在长岛开了个移民分所。其他的人，从那次去我家之后就没有什么联系了，大家都忙，而且有些人确实，可能也很难找到共同语言了，比如阿梅，据说还单身，混在法院宿舍里。”小虎忘记了吃菜，似乎在等着我发什么感慨，可是我慨不出来，虽然心里在说，你怎么不叫阿梅二姐了？原来你可是一口一个二姐的，记得你当初认识我时的自我介绍，就是说你是阿梅的干弟弟。

“哦，这回知道你回来就不一样了，要不，我这次回去出庭，你也一起回去看看他们，原来也是你每次过来法学院的时候，大家在一起玩的机会多。你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做我事务所的合伙人吧。小案子没什么油水，在北京，就要玩大的，走高端路线。你既有科技背景，又有金融人事方面的美国经验，口才又好，咱们俩一起去拉客户，谈判，那肯定是黄金搭档了，现在商务律师非常走俏。”小虎的两只眼睛在放光。

“呵呵，你别逗我了，我没证，不敢无证驾驶，就算你不介意，愿意给我机会，你姐夫也肯定本着对人民负责的心阻拦的。”我哭笑，真的是在哭笑。

“正要跟你说呢，安排我跟姐夫见个面吧，越快越好啊。早听说过姐夫人特好，原来我只看过照片，面都没见过呢。咱们这可是多年老朋友了，以后有财大家一起发，我初来乍到，多多关照哈，以后有什么聚会，最好也叫上我吧。”

我怎么觉得自己的鼻子堵得厉害？十分费力地眨了眨眼。好一会才有气无力听起来却哀哀怨怨地说：“好的，小虎，那我这就问问你姐夫什么时候有空。”

我掏出手机打字：小虎想见你。

老公：见我干什么？

我：拜山头呗。

老公：哦，那问问他周末一起去打球怎么样？

我：他不会打球，只会吃饭。

老公：那问他打拳不？

我：打你个头啊，我打你一拳得了。

老公：那见个头啊，那你俩原来一起都干什么啊？

“怎么样了？姐夫近期有空吗？”小虎看我笑眯眯地只顾打字，好像有点等急了，“如果姐夫暂时没有空，等我从故乡回来再见也好。啊，对了，省高法刑庭新上来的张庭长你认识么，挺年轻的，是咱们的校友。”

我闷闷地摇摇头，“搞法的最大的官我认识的就是李叔，可他过世了，这个你该知道吧，上次回去的时候，阿梅说你曾经常去李叔家，哦，阳阳怎么样了？还在市法吗？现在没有爸爸在上面罩着了，也不知日子好不好过……”

“很久没联系了，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李叔的葬礼上。如果你这次跟我一起回去，或许我们可以去看望他们一下。你想他们了？”

我看着前面的一碗不知道是狗肉还是牛肉的汤，想起了曾经李婶为我做的浓郁的羊骨汤，鼻子开始阵阵发酸。自从大三那年因为献血机缘巧合地结识了一帮法学院的朋友们，又意外地查出我的骨骼中度缺钙，我就偶尔能喝到李婶特意为我准备的汤。那时候李叔是法院副院长兼刑一庭庭长，每天去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我出国的时候办护照，导师说不到毕业时不给签介绍信，李叔一个电话，某大律师就屁颠屁颠地亲自到市公安局给我办了。

“哦，还有啊，你是不是认识省里的人啊？”小虎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好像不从我这挖出个什么东西就不罢休似的。

“不认识，我谁也不认识，在美国呆了那么久，早跟这个社会脱钩了。”我的声音象蚊子叫，鼻泪管已经完全杜塞，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我重新开始给老公打信息。

我：玩儿吧，帮忙吧，聚会吧…… 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很少，酒肉朋友。

“你考研的时候，试卷能在发榜以后改判，到底是谁帮你的啊？那时候我们都猜是那个大学追你的某……”

“小虎，今天先到这吧，你姐夫那边有点急事需要我过去一下。”不等他反应过来，我站起身来，拎着包就走，正好撞到站在不远处的助理身上。我把一沓满一百免三十的午餐代金卷塞进助理的手里：

“这个才是对你们有用的。”

作者：琴清在海归茶馆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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