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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香奈儿五号(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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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香奈儿五号(5-6)   
吴越
[博客]
[个人文集]




头衔: 海归中校

头衔: 海归中校
声望: 博导
性别: 性别:女
加入时间: 2004/03/05
文章: 3609
来自: 吴越之间
海归分: 34347





文章标题: 香奈儿五号(5-6) (1566 reads)      时间: 2005-6-26 周日, 10:13   

作者:吴越海归茶馆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Story #5



於是,这一刻,在从旧金山飞丹佛中途的空中,在半梦半醒、过去和未来之间,舒然又一次想起了这个问题:他,到底看了那张字条没有?



--- 舒然



舒然坐在联合航空从旧金山飞丹佛的班机上,已经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她本来觉得有点累,可是,刚才在旧金山机场看见的那个人让她一下子把神经崩得很紧。



那是江海涛吗?



不会吧,他不是在加拿大吗?



可是,那个背影真的很像他呀。印象里,江海涛有一个很特别的背影--说不出究竟特别在什么地方,反正,舒然就是可以从千人万人里毫不费力的把他认出来。



真是没想到,舒然靠在椅背上想。她没有想到,这么些年以后,江海涛会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现在视线里;更没有想到,直到现在,自己依然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直面他,以致于刚才他一回头,她就立刻转身躲开。



他这是去哪里呢?他旁边的应该是他儿子吧,那么他太太在哪里呢?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大学毕业那年,舒然在一家贸易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尽管薪水不是很高,但总算是初步在这个城市扎下了根。



她先是寄住在姑妈家里,后来觉得上班太远、姑妈家人又比较多,就希望在公司附近找一个比较便宜的住处。这个时候,正好部门里一个同事跳槽搬家,於是介绍了她去和江海涛做室友。据他说,江海涛人品不错,为人也爽快,就是喜欢抽烟。



“他有女朋友吗?” 舒然问。



“没有。怎么了,还没见面你就对人家有意思,急了点吧?”



“有你个大头鬼,我是怕他有女朋友的话,带了人家回来过夜。那多尴尬。”



“没有没有。不过,他的条件倒是很不错,人长得还算精神-- 就跟我差不多吧,工作也好,是在美国银行里做外汇的。你看着合适的话,赶快下手捞过来。”



“说什么呀,他要长得像你,我吐都吐得出。” 舒然扮个鬼脸。



於是舒然和江海涛约了去看房子。那天,她按着地址爬上五层楼,已经有点气喘,正要按门铃,突然背后传来闷闷的一声,“里面没人。”



她吓了一大跳,立刻回头,身后站着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穿了件黑色的背心,一双眼睛炯炯的盯着自己。



舒然心想,这大概就是江海涛了吧。好啊,原来你从下面一直跟上来,也不早点出声,这么阴阴的躲在背后吓人,莫名其妙。



江海涛打开门请她进去。舒然原以为单身男人的房子都零乱不堪,眼前这一间倒还算整洁,可是,扑面而来的竟然是一股馥郁的芬芳。是空气清新剂吗?舒然还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空气清新剂。



“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舒然吸了几下,倒是很令人心旷神怡。



江海涛还是闷声闷气的回答,“不当心,打翻了一瓶香水。” 舒然心想,这个人是天生这样还是今天心情不大好,说话多几个字也费不了多大劲啊。



江海涛告诉她是他的一个好朋友买了一瓶香水给女朋友,不当心打碎了。舒然不动声色的撇撇嘴,天晓得你的那个什么“好朋友”是不是就是你自己。不过,如果这个人是因为感情上受了挫折才阴阳怪气,倒还值得同情。



他们谈好价钱,过了一个星期,舒然就搬了进来。



江海涛好像是个不大喜欢说话的人,舒然不知道他是天生不喜欢说话还是见了自己不喜欢说话,反正,开始几个星期,他们每天差不多只说两句话--早上见了面说“早”,晚上下班以后说“你回来了” 。舒然那个同事问他们两个人有没有什么进展,舒然白他一眼,“我还从来没见过比他更加乏味的人” 。



有一天,舒然半夜睡不着觉到厨房去拿饼干吃,突然发现流理台上爬着一只硕大的蟑螂,在那里扬着长长的触须神气活现的看着她。舒然从小最怕的就是蟑螂了,所以,二话不说就大声尖叫了起来。



叫了几声,江海涛光着上身从房间里冲出来,睡眼惺忪的问“什么事?”



舒然一脸痛苦,一个劲指着那只大蟑螂。



“就为这个?” 海涛脱下一只拖鞋狠狠的对着它拍过去,一下子,那只蟑螂就变成了一个标本。



“摆脱你下次不要半夜三更叫得那么恐怖好不好?”海涛揉揉眼睛,不高兴的说,“我还以为有人冲进来要强暴你呢。”



舒然皱着眉毛、捂着嘴,“你就这么拍死它?”



“那还怎么样?”



“太残忍了。”



“那怎么办呢?放它走,然后过几天你又鬼哭狼嚎?”



“不是,我是说,可以把它烫死…”



“那还不是一样?”



“那至少,尸体没有这么难看嘛。”



“好好好,算我错了,下次你再看见蟑螂就慢慢的烧开水,然后烫死它。不要再来麻烦我了。我睡觉去了。” 海涛哭笑不得。



“哎,等等,你还没把它清理掉呢。” 舒然怯生生的说。



“你就不能清理?”



“废话,你是凶手,当然要你清理现场啦。”



海涛和舒然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突然都笑了。



“好好好,我服了你了。” 海涛无可奈何的找了一张报纸把死蟑螂裹起来扔进垃圾袋,“行了吧。”



“刚才你笑什么?” 舒然歪着头问。



“我笑你明明自己心里害怕还一副强词夺理的样子。”



“知道我笑你什么?” 舒然一脸诡秘。



海涛摇摇头。



“你这儿” ,舒然指了指海涛的右眼角,“一块好大的眼屎” 。



“哪儿?” 海涛用手去揉。



舒然拿了张纸巾,嘻嘻笑着轻轻的帮他擦掉,“现在好了。”



她的手指轻轻触着海涛的脸颊,是不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喜欢上江海涛了呢?



后来,他们相处得比较融洽,有时舒然做了什么好吃的会请海涛来一起吃,周末无聊了也会合资去租录像看,海涛经常出差,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点小礼物什么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缘故,他们可以把对方当成好朋友相处,而不像面对一个一般的异性朋友那样总是带着点拘谨。



“你最近很漂亮,是不是谈恋爱了?”一次聚会上,谢雨霏问舒然。舒然和谢雨霏在大学里念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系,可是由於在一起选一门韩国语的课而成了好朋友。毕业以后舒然进了公司,雨霏留在学校教务处工作,可是,她们还是经常联络。



“没有啊。” 舒然正捧着一盘鸡翅膀嚼得不亦乐乎。



“上次给你过生日看见的你的那个室友,怎么样,有没有可能?”



“瞎说什么呀,我跟他?等下辈子好了。” 舒然嘻嘻一笑,接着啃鸡翅。



“为什么?我觉得你们很般配啊。对了,他做什么工作的?”



“银行里做外汇的。”



“噢,难怪我看那天他搭在沙发上的那件西装很上档次,”雨霏推了推舒然,“这个人选难得,你可千万不要错过啊。”



“哎哟,没想到你这么会看男人,难怪你能找一个留美博士的男朋友,”舒然故意不回答,把话题引回到雨霏身上去,“程建维什么时候回来跟你结婚啊?”程建维是雨霏的男朋友,两个人从大学两年级就开始交往,毕业以后程建维就去了美国念博士,据说两个人感情很好,程建维的奖学金除了生活费,差不多就全部用在电话费上。



“再过一段时间吧。”



“我真不明白,你们当初为什么不结了婚再让他出国?”



“我不想大学毕业就结婚,也不想就是为了去美国而结婚。” 雨霏说。



“那你就不怕他有点什么变故?”



“真有缘分做夫妻的话,早一点晚一点结婚有什么要紧?” 雨霏淡淡的说。



舒然和雨霏是好朋友,可是,她总是不能了解雨霏的某些地方,比如明明有了程建维那样的男朋友而又偏偏舍不得结婚。她见过程建维,长得一表人才,待人也细心,对雨霏可以说是呵护备至,如果江海涛像他那样…



怎么又转到他身上去了呢?



雨霏说海涛是个很好的人选,她又何尝不知道?可是,这个人选心里有的不是她呀。



就是前两天,一起喝啤酒的时候,江海涛告诉她,他爱上了自己哥哥的女朋友,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起来真是有点可笑,我本来以为自己三十岁以前都不会谈恋爱的,可是,”海涛猛抽了一口红塔山,把自己埋在烟雾里,“我就是看不得她不快乐。我哥哥爱上了别人,又不跟她说清楚,弄得她很痛苦。”



“那你不妨跟你哥哥说一下,让他早点做个了断,那样,你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追她了?”



“我是想说,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有,万一我哥哥被我一说、醒悟过来迷途知返,那不是…”



“哈,原来你们男人是这么自私的,连兄弟之间都不能坦诚相对。”舒然有点心酸,原来他不是不在乎感情,而是早已经有了在乎的对象。有一刹那,她很想大声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可是一开口,却变成了“你是怎么喜欢上她的?”



突然之间,舒然变成了海涛的狗头军师。



海涛告诉舒然,他爱的那个叫贺子琦的女孩小时候算过命,说她命里缺水,所以,要找一个多水的男人。於是她相中了大哥。



“她那么死心塌地,大哥又不珍惜…… 其实,她也没有想过,世上又不是只有一个江海洋。”



“对啊,这儿现成还有一个江海涛嘛,你的名字不是也有九点水吗?不过,这个女孩子也有点奇怪,她命里缺水就自己起个水淋淋的名字好了--像我有个朋友就叫谢雨霏--干嘛非要把这个作为择偶标准呢?”



“我大哥现在背着她在跟一个保龄球馆的女服务员交往,其实她知道,可是就是不说,她怕万一说了,我大哥就会正式提出分手。”



“你怎么知道?”



“那次我从香港出差回来,她打call机把我约到我大哥家楼对面那家肯德基,我亲眼看见大哥和那个女人走出来的。”



“噢,所以你就把项链给了她?哼,迟早你得给我再买一根。”



“行,小姑奶奶,你要是能帮我想出个好办法,下次你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



“真的?”



“当然啦。”



“我看,你倒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她在感情上最最痛苦的时候想到找你,那就说明了你在她的心目中应该是有一定地位的。”



“未必。那大概是因为只有我知道她和大哥之间出了问题。有一次大哥约了她看电影临时去不了把我支去,她要我陪她去逛商场。我本来以为,女孩子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喜欢买东西,可是她只看香水柜台,最后买了一瓶很高级的香水。后来她告诉我,那个女人用的就是那种香水。她还问我,我大哥喜欢些什么东西,她说想变成我大哥喜欢的样子。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我真不想看到她那个样子。一个本来可以很骄傲很矜贵的女孩,眼巴巴的想讨一个人喜欢,可是那个人却偏偏不爱她。”海涛顿了一顿说,“我感觉得到,她是个相当要面子的人,要不是那次心情太差,她也不会让我知道的。”



“她现在常常在下班以后跑到我大哥家对面的那家肯德基去盯梢我大哥。可是,盯来盯去,我看只会让她自己更加痛苦。”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时候下班路过那里。”



“瞎说!你们银行不是和我们公司在一条街上吗?从那儿回来沿路根本没有什么肯德基。你分明就是绕了远路去盯梢她! 你承认不承认?” 舒然嚷嚷起来。



“你小点声行不行?好好好,我承认,这总行了吧?”



“这可好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哥们,你陷得够深的。”舒然拍了拍海涛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我看,与其这样下去天天折腾你自己,不如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她表白。很多女孩子在感情里越陷越深,是因为没有一个‘出口’-- 明明知道现在的那个人已经不再爱她,又担心一旦放开就两手空空。这个时候,如果出现一个合适的人,她说不定就会明白自己苦苦抓着的,不过是一摊垃圾而已。”



“哎,我哥可不是一摊垃圾。” 海涛抗议。



“我打个比方嘛。总而言之,说不定她一旦知道你在爱她,就会转过弯来,明白最适合她的人其实一直就在她身边。这样,你们两个不是都解脱了吗?”



“你是港台电视剧看多了吧?”



“信不信由你。反正,说比不说好,说了,你至少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啊。你想,要是这么爱她而她又根本不知道的话,不是太吃亏了?改天她一扭头走了,你不是死得莫名其妙?”



舒然真有点恨自己,明明这么在乎这个人,却还这么热心的帮他出谋划策去追另外一个女孩子。“说比不说好,说了,你至少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啊”,这句话应该说给她自己听才对呀。



她突然很能体会江海涛的心情,自己心爱的人另有所爱,实在是令人左右为难:恨不得把心掏给他/她又怕人家根本不稀罕;一心一意的希望那个人幸福,可是到头来,那张幸福的图景里往往没有自己。



舒然做了海涛的狗头军师,谢雨霏则成了她的狗头军师。



“你干嘛不跟他说明白?你们天天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机会有的是啊。”



“正是因为我们天天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我才开不了口。要是被他拒绝了,以后大家见面多尴尬,连朋友也做不了。”



“可是你要是老不说,他怎么知道呢?”



“我想再等一等吧。我总觉得如果两个人真的有缘分,应该是心有灵犀,不需要表白的。”



“那你还叫他去找人家表白?”



“其实我是有点私心的。我很希望他去找那个女孩子表白,然后被人家拒绝。那样,他也死心了。”



“那要是人家接受了呢?”



“那样的话,” 舒然抿抿嘴唇,“我只好祝他们幸福啦。”



“你倒是风格很高。”



“什么呀,也是没有办法。”



后来,江海涛真的去找贺子琦表白,被她拒绝了。舒然心里暗暗高兴,可是不久,她和海涛之间就发生了那场争执。



那天,舒然接到一个电话,竟然是贺子琦打来的,问海涛在不在。舒然说他不在,子琦也就没说什么,只是叫她让海涛一回家就回电话。舒然很有点不以为然,你明明已经说了不喜欢人家还抓他的差干什么呢。后来,海涛回家,她正在做饭,就忘了这件事。没想到,子琦那次是得了急性肺炎,要不是邻居及时发现送医院,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第二天,海涛和她大吵了一架。



“子琦说她给我打过电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忘了嘛,她又没说是什么事情。”



“那你也应该告诉我啊。这个电话她以前从来没打过,这次是因为她找不到我大哥,我的呼机又关了才打的。你--你你你就是用脚趾头想想也应该明白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吧。” 海涛火冒三丈。



海涛那句“就是用脚趾头想想也应该明白肯定是有什么大事”触怒了舒然,“这么凶干什么?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又不是,我怎么会知道?她生了病就不会去看医生?那认识你和你哥哥之前,她日子是怎么过的?她就没有别的朋友亲戚?”



“你不要无理取闹!”舒然的嘴厉害起来像一把刀,让海涛气急败坏却又不知怎么还口。



“我知道了,你还是很在乎她的,对不对?” 舒然抱起一个靠枕,垂下眼睛悠悠的说。



海涛被她问住了,半晌才说,“是又怎么样?我知道我跟她之间没有什么希望,可是我还是一样关心她,希望她幸福,不可以吗?告诉你你也不懂。” 他把抽了一半的烟扔到地下碾灭,拿了外套,“我去医院了。”



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关上,舒然的泪水流了一脸。



他凭什么教训我?凭什么这样气我?凭什么说我无理取闹?他又是怎么知道” 告诉你你也不懂” 的?就因为他不爱我吗?



而我,为什么就随着他这么凶我?为什么他这么凶我还一心为他着想?为什么这么伤心、这么在意?就因为我爱他吗?



什么时候我在他面前变得这么无助、这么卑微?



舒然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死角:她放不开对海涛的感情又不敢揭下那层假装不在意的伪装。她知道揭下伪装后很可能会受伤害,然而那层伪装本身就是荆棘丛丛,把她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几天后,她告诉海涛说准备搬出去。



“怎么突然要搬?” 海涛很惊讶。



“一个朋友要我去跟她一起住。” 舒然很笼统的说。



“舒然,是不是因为前两天我得罪了你?那时候我在气头上,说话难免冲一点,你不要介意。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海涛有点着急。



“没有啊,” 舒然还他一个明朗的笑容,“和你无关的,雨霏叫我跟她去住。”



“那,到时候要不要我帮你搬东西?”



舒然摇摇头,“不用了。”



那是她和海涛最后一次谈话。现在回想起来,虽然当时她是下了决心想忘掉这个人,可是,在心灵某个角落里确实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坚持“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声音,她也不会把那张写着“海涛,我爱你”和雨霏家里电话号码的小纸条塞进那个鸡心项链的最里层。那条项链是海涛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现在她原物归还,可是,海涛能感觉到它重了一点点吗?



一般人不会去打开项链夹层吧,可是,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在意了、后悔了,想再找回我,应该会去搜寻一切可能藏有蛛丝马迹的地方吧。



关上公寓门的时候,屋子里还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奈儿五号的气息。走进这间房子的时候第一个来欢迎我的就是这股香气,现在要走了,还是它给我送行。



“你不觉得这个赌注押得大了点?” 雨霏问她。



“我不知道。其实,本来我就是想忘记他的。所以,他不来找我也无所谓。”



“既然无所谓,那又何必这么多此一举、让自己牵肠挂肚?”不愧是写惯爱情文章的,雨霏一语中的,舒然无话可说。



海涛没有打过雨霏家里的那个电话,后来他结婚了,就是和那个贺子琦,看来人家到底被他感动了。舒然赌输了。



雨霏曾经问过她,“你后悔吗?”



“我不知道”,舒然老老实实的说,“不过,有时候,我会想,他到底有没有看见那张字条呢?一段感情,能留下什么东西让人想想,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於是,这一刻,在从旧金山飞丹佛中途的空中,在半梦半醒、过去和未来之间,舒然又一次想起了这个问题:他,到底看了那张字条没有?





Story #6



丁晓铃并不喜欢香奈儿五号,但是,每次和郑建仁约会,她都会抹上这种香水,因为,那是他太太用的香水品牌。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去做第三者,何况明明已经有了一个很不错的男朋友。然而,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再觉得不可思议也不得不承认。



郑建仁是丁晓铃公司里的二级主管,也就是她主管的主管。那天,她刚到这家公司,下了班想出去竟然在大楼里迷了路,转来转去找不到出口,她脚上的高跟鞋又把脚趾夹得很痛。这时候迎面走来一个男人,她像看见救星一样马上走上去问路。那个人很和气,把她带到了出口。



路上,他随口问,“你是哪个部门的?”



她说,“系统测试。”



他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你的主管是谁?”



她告诉他自己主管的名字,同时问,“你呢?”



他微微一笑,“我也是测试部门的,我叫郑建仁。”



“是吗?” 她有点兴奋,“那以后我有问题还要多多请教你了。”



他点点头,“没问题。”



她原以为他也是个测试员,可是,第二天,主管把她带到他办公室,“Jack,这是我们部门新招的Sherry;Sherry,这位是我们整个测试部门的主管 Jack。”



她愣在那里,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太多的男人竟然已经是中层主管。



郑建仁倒是落落大方的伸出手来,“我们昨天在走道上已经见过了。Sherry,欢迎你来我们公司。”



平时,她和郑建仁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偶尔在走道里碰上,他几乎总是夹着一台手提式电脑来去匆匆。但是,每次看见她,他都会微笑着打个招呼。



丁晓铃和男朋友梁至晖是在美国一起读硕士的时候认识的,毕业以后,丁晓铃进了这家软件公司,梁至晖在一家制药公司找到工作不久就被派往中国做亚太地区的销售代表。



他们已经在一起好几年,感情算是相当稳定,可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好像还没有到达谈婚论嫁的地步。梁至晖从来没有直接请求丁晓铃嫁给他,而她,是绝不会请求一个男人娶自己的。



至晖临去中国之前曾经问她,“不如你也试试看在国内找工作吧?现在那边机会很多,条件比这儿还好。”



晓铃笑笑说,“我觉得旧金山就很好啊。”



其实,她并不是没有想过也去中国找工作,这样两个人可以在一起。其实,很多次午夜梦回,看见梁至晖睡在自己身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她都想,就这样一辈子和他守在一起,倒也很不错。毕竟人在异乡为异客,很难找到一个可以心气相通的人。



关键是梁至晖那句话问得不对,如果他说“嫁给我,跟我一起去中国吧”,她想自己一定会答应的;可是他的口气好像是在问一个好朋友,好像她决定去和不去都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去了当然很好,不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有朋友跟她说,“你真的放心让他一个人回中国去?有句话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就算他人品端正,你怎么能保证那边没有人打他的主意?”



丁晓铃微微一笑,“他要是真的这样,早点发现总比迟些发现要好。”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背叛至晖,而且,对象还是一个有太太的男人。



大概是从那件事情开始的吧。



丁晓铃从进公司没多久就和自己的主管合不大来,觉得主管其实专业上并不太通外行领导内行还神气活现,下属做出什么成绩他一把包揽,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就统统推到手下人身上。真正的导火线是有一次,晓铃跟他提过一个改变工作流程以增进测试自动化的建议,他嘴里说“想法不错,让我考虑考虑”,可是从此就再没有下文;过了几个月,部门里的另外一个美国人向他提出了一模一样的建议,他却采纳了,而且大张旗鼓往上级报,那个美国人因此升了一级。这下彻底惹恼了晓铃,於是她一口气跑到郑建仁的办公室去告状说主管歧视她。



郑建仁听完了她的长篇大论,想了一会儿,往椅背上一靠,简短的说,“我觉得就你刚才所说的,还不能构成歧视。我建议你不要采取任何行动,这件事到此为止。”



“什么,那还不算歧视?”丁晓铃没想到郑建仁会这么说,“一个建议我跟他提了好几次,他什么反应都没有;一个美国人只说了一次,他就采纳了。你觉得这不算歧视?”



这时,郑建仁电脑上的闹钟响了,“不好意思,我马上有个会,整个下午都很忙。这样吧,明天早上十点半你再来。” 他的口吻是命令式的。



丁晓铃很生气,她原来满心以为郑建仁会同意她的看法,谁知他脸色笔板都不耐烦听她说完。这个人,亏他自己也是个中国人。



回到办公室,她越想越火冒,赌气之下,给人事部经理发了个电子邮件。下午下班之前,她接到郑建仁的电话,“你马上来一下。”



看来她那个电子邮件奏效了,晓铃暗暗的有点得意。



可是,一走进郑建仁的办公室,她就觉得气氛不对头。



郑建仁关上门,脸色铁青,“我上午不是说了我们明天再谈吗?你为什么就给人事部发了电子邮件?”



“可是,” 晓铃被他震住,却仍然不服气,“你上午的态度让我觉得,你根本没有给予我应有的重视。”



“好,我现在不跟你谈这个重视不重视的问题。你可以不信任我,但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做,会给自己惹来多大的麻烦?”



她怔住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半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郑建仁看看表,“照理说我不应该跟你说。知道吗,这件事情,你万万不该捅到人事部去。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我可以肯定对你会非常不利。”



“你怎么知道…”晓铃的话刚出口就被郑建仁威严的神情堵了回去,“现在没有时间说这个,人事部的人随时会找你。如果你不希望将来闹得在公司没有立足之地,就主动的跟他们说,上午你是基於一时情绪冲动才发那个电子邮件的,没有事实依据,然后公开向你的主管道歉。”



“什么,难道…”,郑建仁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炯炯的目光逼视着她,“相信我,我见过这种例子的。还有,如果有人看见你来我办公室,就说是你自己来找我的,知道吗?”



她点点头。他的目光中有一点东西,由不得她反抗。



郑建仁说得不错,她回到办公室没多久,人事部主任就来找她了。丁晓铃照着郑建仁教她的说了,随后又去和她那个长了个大狮子鼻主管道了歉,看着他眼睛里掩饰不住的得意,她恨不得吐他一口唾沫。可是脸上还是一脸真诚的样子。狮子鼻假悻悻的说“没有关系,有了误解大家沟通了就好” ,这件事情就此了结。



下了班,在停车场,她远远的看见郑建仁站在一棵树下抽烟,好像在等人。她有点忐忑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在等自己。她走到自己车前,打开车门,却站着不动。



郑建仁看见她,立刻走了过来,“有空吗?”



她点点头。



“找个地方聊聊吧。”



“好。”



她跟着他的车开了足足半个多小时到了一家餐馆。晓铃不由有点狐疑,难道,他是请她来吃饭?



“你是四川人吧,这家的川菜做得很地道。”



“你… 怎么知道我是四川人?”



“上次公司聚餐时你自己说的啊,”他笑笑,“我记得那次你带了一个水煮肉片,好像很受欢迎,等轮到我拿菜的时候已经被大家抢光了。”



晓铃有点惊讶,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他竟然记得。



点了菜,晓铃抿了一口茉莉花茶,说,“对不起” 。她想,那件事情反正迟早要提,不如自己先提起算了。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今天的事情,给你惹麻烦了。”



“不要紧。不过,你真的心服口服吗?” 郑建仁很厉害,好像可以看到她的心里去。



她笑一下,抿起嘴唇摇摇头,“我觉得,你好像希望我采取一种逃避的态度…”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郑建仁点起一支烟,“其实,这件事情的关键就是你用了‘歧视’ 这两个字。这两个字在美国是非常敏感的,一旦真的成立,绝对会砸饭碗的。”



“啊,你是不希望砸我主管的饭碗?”



“我是不希望砸你的饭碗。正因为这两个字那么严重,你以为你就可以轻易的把它扣到你主管头上吗?”



“怎么不能?他…”



郑建仁微笑着摆摆手,“小姐,你的理由早上已经讲过一遍了,而我也已经告诉过你了,那些理由是不够的。你大概也知道,在美国,如果你在公司受到了‘歧视’,你可以起诉那个公司或者个人。可是,也正因为这样,你以为公司、还有你们主管会随随便便让你把这个帽子扣上去吗?”



“那你是说…”



“我是说,在这件事情上,无论情况如何,公司首先想的,不会是如何帮你扬眉吐气,而是如何洗刷自己。明白吗?”他盯着晓铃的眼睛,慢慢的说,“所以,假如--我是说假如,你真的要起诉主管歧视你,你必须已经有了很充分的证据,比如电话留言,电子邮件,或者多位同事的证明,而且,还必须很明显。否则的话,只会弄得你自己没有立足之地。”



“那又怎么样,大不了我换个部门好了。反正,我现在这个部门也好不到哪里去。” 丁晓铃赌着气说。郑建仁虽然是她的二线主管,她在他面前却一点也不觉拘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你以为这么一闹,你还能在公司里待下去吗?你想想,哪个主管还敢要你?” 郑建仁一只手托腮,用饶有兴趣的眼光看着丁晓铃。



“那我换个公司好了。” 她知道郑建仁大概觉得自己很可笑,可还是不甘心的说。



“一样的,人家要是知道你有这样的光辉历史,还会考虑你吗?你换个角度想想,假如你是一个主管,面对一个候选人,你对她的背景没有很深的了解,却知道她曾经因为抗议主管歧视而离职,你一定退避三舍,对不对?有句话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说我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啦?”



郑建仁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问题是,你为什么要让人家把你的牙打掉呢?”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气比你还盛。干第一份工作的时候踌躇满志,做了两个项目、被客户夸了几句就忘了自己姓什么,跟老板说‘我计划三年之类坐到你的位置’。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搭错了,大概是想着拿破仑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吧。可是,我忘了不是每个人都有心胸那么想,就算是拿破仑也不会对着每个人那么说;他对着一个小兵当然可以那么说,因为小兵当将军的机会微乎其微、他不如顺水推舟,要是说这话的是他的副将,情形可能就大不相同了。”



“后来怎么样?” 晓铃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住了。



“很简单,我幸运的成了公司第一轮裁员的一份子。我当时心里很恼火,觉得特别没面子,又觉得老板太小心眼。后来,才明白原来人都是一样的,都怕人家抢了自己的位子,天下乌鸦一般黑,我自己,也不过是其中一只而已,用不着自命清高。这些,等你以后经历得多了,就会明白的。”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那天他们聊得很多,分手的时候,丁晓铃突然问郑建仁。



“我喜欢你。” 他出人意料的坦率,“你那副意气洋洋的样子,很天真也很可爱,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保护你。”



大概就是这样开始的吧,后来,郑建仁再约她出去,她也没有拒绝。有些事情,也就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郑建仁有太太,这一点丁晓铃早就知道,可是,她还是继续和他幽会。理智告诉她,和有妇之夫相好八成没有什么好的结果,就算他真的离开老婆,自己也会落下个“狐狸精”的骂名;何况男朋友梁至晖对她也算是呵护备至,虽然他几个月才能回一次美国,每次回来都整天陪着她。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梁至晖不在她身边的时间太多,还是郑建成身上有什么梁至晖没有的东西,还是她根本喜欢的就是这种有点不洁、有点愧疚、又非常刺激的偷情感觉?



每个周末,郑建仁都会借口打高尔夫球到她家里来--当然是梁至晖不在美国的那些时候。然后,两个人在她小公寓的卧房里激烈的做爱。通常,她喜欢在床第之间说话,可是,和郑建仁的时候,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我爱你”吗,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那个人还是仅仅为了追求感官刺激;说“别离开我”吗,笑话,下个星期六他会不会来还是问题。大概是心有灵犀,郑建仁也是一言不发,只是一次又一次充满欲望的向她的身体冲刺。



她不知道郑建仁的太太是真的相信她先生每个星期六下午都去打高尔夫球、还是装做相信,反正他们这样来往了好些时候,都没有发生任何麻烦。有时候,她不由有点可怜那个女人,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应该,可是,每次郑建仁来的时候,她又没有办法抗拒他的热量和情欲。



她也不知道至晖有没有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有一次逛街的时候,他突然买了一瓶香奈儿五号,把她吓了一大跳。可是他说是送给中国那边同事太太的,神情一本正经得不容质疑。她才发现自己是神经过敏,心里又暗暗的觉得很愧疚。



很多次,激情过后,她看着郑建仁熟睡中的脸庞,都会问自己:我究竟爱他吗?但是,每次都得不到答案。说爱吧,她好像并没有那么迫切的愿望要彻底拥有他;说不爱吧,她又真的期待与他每周一次的相会。



每一次幽会,她都会喷上香奈儿五号,因为,郑建仁告诉过她,那是他太太用的香水品牌。他离去之前,她都会细心的检查郑建仁的外套上有没有自己留下的头发。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技术娴熟的凶手,杀了人以后毁灭一切证据。



有一次,她在公司聚会上见到郑建仁的太太,并不十分漂亮,却一派温柔,笑眯眯的看着她,“你就是Sherry 吧,我先生经常提起你。你很能干。”丁晓铃不知她讲的是外交辞令还是真心话,可是,当时心里的确是五味杂陈。那天,回家以后,她坐在马桶上哀哀的哭泣,觉得自己是一个卑鄙的女人。



那一年年底公司裁员,出乎意料的,丁晓铃部门里的人一个都没动,唯一被裁掉的竟然是主管。



主管平时人缘不好,所以大家私下里都有点高兴。丁晓铃却有点不安,这是不是郑建仁在帮她出气呢?虽然他们有最亲密的关系,她并不想欠他什么。



“你这样做,是不是为了我?” 她在枕边问郑建仁。



“我怎么做?”



“就是,上次把我们主管裁员啊。”



郑建仁笑笑,“不是,我和他之间本来就有点私仇,早就该报了。”



照理说她应该觉得放心,可是,她却莫名的感到失落。原来,郑建仁不是为了她,她虽然不想欠他,可是,她心底又有点期望他会去这样做。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态,她说不清楚。



我爱他吗?她再问自己。这应该不是爱,和梁至晖之间的,那才是爱。然而,如果我不爱他,又为什么对他有所期望呢?



某一个星期六下午,郑建仁对她说,“以后,我们就不要见面了吧。”他说,他的太太又怀孕了,他要多在家陪她。



她知道,两个人之间总会有一个人先说这句话。以前,她一直以为会是她说这句话,然而,她错了。



那一天,郑建仁走后,她看着镜子里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的自己发呆。就这样结束了,她却突然发现,她比自己想像中的要更加爱这个男人,然而,等她明白的时候,这个男人已经离开她了。



更糟糕的是,她好像对此根本无能为力。



又一个周六下午,她觉得无所事事,於是坐上公共汽车在城里乱兜。她并没有一个想去的地方,只是害怕一停下来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思绪。



天空里微微的飘着一点小雨,汽车在一个红灯前停下来,她随意往窗外看去,突然发现就在左边的车道,停着郑建仁那辆98年的宝马车。



她的心跳加速,本能的想把头埋到前排座位下面去,然后才意识到这样想很可笑,因为公共汽车比轿车高很多,郑建仁又坐在驾驶座上,决不会抬头来看她的。



她第一次在几英尺外好好的审视这一对夫妻。郑建仁没有骗她--他太太的确怀孕了,腹部已经微微隆起。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去参加什么聚会,他太太穿了一套相当正式的衣服,一面还对着粉饼盒上的小镜子审视自己脸上的妆。



突然,她微微偏过头对郑建仁说了些什么,郑建仁立刻转过身到车后座拿了纸巾盒递给她,她抽出一张纸巾轻轻的去擦一边的眉毛。



那一刹那,丁晓铃泪如雨下。原来,几英尺外的那两个人,属於同一个世界--一个小小的、却牢不可破的世界。而自己,只能是隔着雨幕远远的看着那个世界,即使也抹着香奈儿五号,却永远见不得光。有些事情,注定会开始,也注定会结束。



那天回家,她扔掉了那瓶香奈儿五号。她知道,以后,再也用不着了。

(未完,不知什么时候续...:)











































































作者:吴越海归茶馆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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