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听说过东圃这个地名之后,水白曾无数次想像这个地方,会是怎样的一片景象。身在上海浦东的水白,第一次听到东圃这个地名的时候,不禁笑出声来:你不会是在骗我吧?明明知道我在浦东,就编一个东圃出来。他说:我对灯发誓,不信你可以查地图啊。水白说:好啊,我先下了,要是我查不到这个地方你就惨了。

其实水白暗暗在说:傻瓜,谁会不相信你呢?

一切都是从那个打错的电话开始。 刚刚进公司的水白,办公桌就在公司最靠窗的位置,虽然离厕所很近,不过窗外的风景倒是不错,远处就是外滩。有时加班,就能看到万家灯火,那时的水白就会想,在那片灯火的背后正在上演着多少温馨的故事。是啊,正是做梦的年纪,总会有那些甜蜜的幻想。

那天水白联系一个广州的客户,电话接通之后是留言信箱,于是水白在留言中留下了自己的电话。过了没多久,手机收到短信息:对不起,你可能打错了。水白很惊讶自己居然会犯这种错误,于是水白再次拨打客户的电话,又是留言信箱,水白不禁轻声说:不会又打错了吧。随后收到的短信让她忍不住笑起来:看来你也和我加班加到头晕,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休息一下,然后再拼命打我电话吧。

上海哪有新鲜空气可以呼吸啊,水白想,广州应该也没有吧,连天气预报都要预报空气指数。她这么想着,就这么发了短信。

广州的空气也不好,到处都是尾气。不过你应该可以吹到外滩的海风吧?他说。

是啊,我现在就能看到外滩的灯光。不过我不能下去吹风,因为和你一样在加班。她说。

两个相隔千里的人,由短信开始,渐渐到无话不说。他知道她刚刚从学校毕业,她知道他已经工作五年。他知道她爱吃猪脚,她知道他喜欢足球。于是,有时水白会接到他的短信:我今天在海珠那边办事,中午吃了一碗猪脚米线。水白也会发短信提醒他:今晚有英超联赛,记得起来看。 工作是永远也做不完的,每次加班的时候,水白就会收到他发来的笑话,看完笑话她就会站起来去倒杯水,然后背靠着窗户玻璃和玻璃外的灯光慢慢喝水,然后继续工作。

周末,老同学兼死党拉着水白去吃饭,一起的还有另一个男的。水白感觉出什么,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感觉出来。吃完饭就去酒吧,去完酒吧就回家。第二天老同学打电话给水白:你觉得昨天那个男的怎么样?水白说:什么怎么样?老同学说:你记得吧,上次我们两个逛街啊,路上碰到我同事,就是他啊,他想认识你。水白说:这不就认识了吗?老同学说:少来,你不要给我装糊涂啊。水白支吾了一阵就说:再说吧。 放下电话水白发了一会儿呆,为什么发呆她自己也不清楚。发完呆她就把这事告诉了他。他说:这么巧啊,我星期天也去相亲了,呵呵,看来我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水白就问他:怎么样啊?他说:还行啊,再说吧。

从那天开始,水白断断续续接到他的进展报告。今天我约她看电影了,电影很烂。今天上班的时候她打电话给我了。这个周末我们去爬山了,没想到她的体力还不错,对了,原来她也喜欢足球呢。水白也就时不时地发短信告诉他:今天他约我吃饭,我要加班没去。老同学又替同事约水白吃饭,水白想了想,也就去了。
 
情人节那天,老同学的同事送了花给水白,水白收下了,想发短信告诉他,拿起手机却不知道怎么说,就放下了。那天水白的手机一直没有响过,没有收到短信。从那天开始,水白就几乎没有收到过他的短信了,从那天开始,同学的同事开始单独约水白吃饭、逛街,水白也就去了。
公司派水白去广州出差,在飞机上水白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他呢。直到公事都办完了,水白还没做出决定。要离开广州的那天,水白整理好行李,退了酒店的房间,出门打了个车去机场。在车上,水白问司机:东圃在什么地方?司机说:东圃在后面,跟我们现在的方向正好相反。水白看看时间,离飞机起飞还有一段时间,就跟司机说:师傅,你先到东圃吧。司机说:小姐,从这里绕到东圃有点远哦。水白说:没关系。

到了东圃,水白没有下车,她透过车窗看着那片楼房,他就生活在其中的一套房间。过了一会儿,水白说:师傅,走吧。司机把车从黄埔大道开回了环市路,水白又问:师傅,从这里去数码大厦顺路吗?司机说:幸好你早说,晚一点就开过了。水白说:那麻烦你师傅从数码大厦绕一下吧。

正好是下班时间,很多人从大厦出来,红灯亮了,水白看到过马路的人群中那张脸,忽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看着那张脸从眼前走过,走到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然后掏出手机发短信。水白听到自己手机收到短信的声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她拿出手机,看到他在不时地看看手机是否收到短信。绿灯亮了,司机启动车子,那张阔脸很快就到了身后,然后不见了。这时水白低下头去看短信:事情都办好了吗?我到机场接你,然后我们去吃猪脚。水白想:同学的那个同事也不是很糟。水白又想:我该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