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谷回了自己房间,却见早已收拾完毕,长叹了一声,见日头已近午,想起昨日约定,遂钻进床底,,打开一暗箱,拿出一马皮袋和两两斤装瓷瓶,心里暗道,今天就痛饮一次,就急忙往村南跑了过去。
马皮袋里的是北方的烧刀子,瓷瓶里的是正宗的山西竹叶青,全是他二叔知道他好这口,几次回来私下带给他的。此次去京,地处北方,这两样倒也不是稀罕物了,索性尽了性子,今天就地解决了,武谷这么想着,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可,越往村南越是奇怪,路上静悄悄的,不似一点平日里的光景。武谷心里觉得不祥,脚底下加快了许多。

原来蓝家云家两座楼真的已人去楼空。
武谷失了魂。

天很蓝,甚至有点耀眼。
几朵白云,高高的,高高的。

莫如龙走出了厨房,估摸着这几个人该来了,就将门口的机关都撤了,心想,云林来了该再让她教个几样,这阵法机关的倒是挺象做菜,都是在关键地方卖些关子,不同的时机出不同的味道。撤完了机关,莫如龙心里高兴着,仰着头,标准的傻子般看着天空,却始终没看见,早已到达的失了魂了落魄的武谷。
武谷忍不住了,奔了过去,一把马皮袋摔在莫如龙的后脑勺上,就窜入了厨房。莫如龙一个激灵,拾起了马皮袋也跟着进了厨房。

武谷早已开了一只最大的蟹,左手一半右手一半,满满的膏黄啊,莫如龙大张着嘴看着膏黄刹那的不见。武谷横了莫如龙一眼,说:“倒酒。”莫如龙一怔之下,也坐下满满地倒了两杯酒。
一会功夫,马皮袋的酒就只剩了一半。
莫如龙小声地开了口:“要不,我们去一郎大哥这里去?”
武谷抬起头,咽下一块蟹肉年糕,应了一声:“好。”

说起江一郎倒有些意思,十年前,武谷父亲与人在太湖边,见此人横卧在芦苇丛中,将起救醒,自言姓江名一郎,其他再无记忆,领他入村口时,见土地庙就死活不肯进村,于是,武谷父亲没了办法,就在土地庙与村民帮其盖了座房子,让他看管土地庙。说也奇怪,打江一郎看管了土地庙,土地庙就开始灵验起来,不光七都村风调雨顺,村民打渔出湖也没再见个失踪什么的,甚至有妇女求子啥的,也能准的,传的几十里外的乡村也过来拜,一时香火竟也开始盛兴。

江一郎听说武谷就要进京,也来了豪气,满上了一杯烧刀子:“进京不比往日啊,小子俺从小看你长大,知你一定出息,来,干了。”一口就先闷了。武谷和莫如龙也不带盖的,也齐齐一口干了。这时,却听见旁有人“唔唔。。。”的,原来是那个被大家叫作“吾吾”的痴呆。这吾吾倒跟一郎挺有缘,一郎的房子刚建好的第二天,此家伙就靠在房子的外墙上,大冬天白日的就晒起了太阳,光着一双极黑的脚,棉袄棉裤里的棉絮黑黄黑黄地往外翻着,小眼睛刺溜刺溜的黑白倒是挺分明,就那个脸长得实在不地道:左右额不对称,左奸门突右奸门凹,左眉长而散落却有几根长长的白毫,右眉短促却整齐划一倒挂,面色黄黑,左右颧骨刀削,瘦瘦的脸颊竟连着一张大嘴,特别是那鼻子,左看鼻梁三曲三弯无气势准头塌陷鼻孔无形朝天鼻毛外翻,右看鼻梁虽塌却气势十足准头饱满庭尉分明有蒜头之象。要说古怪真是古怪之极,当年碧血第一眼看到吾吾就被他吓哭了,从此哪天碧血只要吵闹不挺,一搬出吾吾的名头,碧血立马从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