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正义比实质正义更重要 —— 佚名箴言

【编者按】最近有报道说厦门大学有个前教授，只有中专学历，用假的哥伦比亚大学博士文凭应聘当上了教授，还争取到了不少科研经费，做出很有水平的科研成果，然后被著名打假人士击中。虽然假博士只是没按程序走，可是广大人民群众认为是道德有问题，结果她回家做家庭主妇去了。

　　

引用:
根据记录以及厦大医学院院系同事、学生的反映，她的工作是认真负责的，也取得了一定的教学科研成果。
据介绍，傅瑾在过去三年时间里，在厦大总共指导了十位研究生，其中有两位已经毕业；以她作为通讯作者，发表了６篇的论文，以她为主持人，获得了６项的科研课题，其中包括一项是２０１１年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大研究计划前期项目，资金的资助额是６０万元，其间，她还获得了四项国家专利，其中三项是第一申请人，一项是第二申请人。

历史是一株墙头草

秦国自商鞅变法，靠法治成为强国而统一天下，到了汉朝的的时候,大家觉得法治做的太过了，要吸取秦帝国快速倒台的教训，于是就采用了董仲舒的建议来纠偏，独尊儒教，提倡德政，实践人文理想。如此实行了2000年，到了五四运动的时候，大家又觉得儒家思想是导致中国落后的根本原因，于是就提出“打倒孔老二，迎接赛先生”，顺便提出要打倒中医。一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认为按照FDA三期临床双盲实验验证走过来的才是真药，按照黄帝内经2000多年总结出来的中药和验方是“伪科学”。仍然是“程序正义比实质正义更重要”，让我们感觉回到了战国时代的翘起秦国，天下将是我们的，真令人兴奋。

文革期间，上大学采用推荐制，不用严格考试。文革后刚开始高考，前面三届大学生（77、78、79）都是采用同等学力报考，所以那时候有很多高一学生考上大学，很多高中毕业生考上研究生。到后来大家一提起“工农兵大学生，都是满脸不屑。
顺带提一下，文革期间虽然是推荐上大学，但是形式上的考试还是有的，所以那时候也有“白卷英雄”。白卷英雄后来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笑话，文革后还在里面蹲了好多年，可是后来白卷英雄白手起家创业，最近“白卷英雄”做股东的禾丰牧业股份有限公司准备上市，人家所持股票将为他带来3.2亿市值的纸面财富。估计现在白卷英雄的母校又准备以这个校友自豪了。

没拿到哥伦比亚大学的博士文凭的大学者

胡适当年也没拿到哥伦比亚大学的博士文凭，但是他在北大做教授做得十分出色。中国在翘起的时期，不知怎么，社会上假文凭突然就泛滥成灾了，没有文凭上位，大家就斥之为不道德，而那些没本事而上位的，大家无话可说。


引用:
胡适在上海读了五六年书，从梅溪小学考入澄衷学堂，从澄衷学堂考进中国公学，从来不曾拿过一张毕业文凭。后来考留美官费，也不要毕业文凭。后来到美国，也只凭北京考试的成绩。一直读到美国的康乃尔大学，都没有获得过一张文凭，后来他从康乃尔大学农学院转到哥伦比亚大学学师从杜威学哲学，也没有获得什么文凭。其实，在这篇文章中，他还有一段自己关于文凭的隐私没有完全说出来，也就是他即使到了美国，也没有拿到任何文凭，那张哥伦比亚大学的博士文凭是他回国之后任北大教授做得十分出色，并成为中国新文化运动的领袖与旗手，引领中国一个时代之后，他的母校哥伦比亚大学学术委员会才让其博士学位论文得以通过，并且补发了一张博士文凭给他。这在多年以后，这段隐私隐情才得以曝光。而且更为可笑的是，这张博士文凭，几乎就是他一生中第一张文凭，也几乎是他唯一的一张真的文凭，竟然就是这张迟到了十多年的博士文凭。

胡适先生当上海公学校长时，那一年，公学里，用假文凭考进这间大学的学生竟然有七十多人。等到教务处查证之后，报请胡适裁决。胡适一向不重文凭，只论真才实学，因此，要教务处查一查这些靠假文凭入学几个月的学生的学习与考试情况，看看能否把那些虽然持有假文凭，但有真才实学的选出来。但是，这个建议却被教务处无情地否决了。

钱钟书、陈寅恪这样的奇怪学者，他们是长期周游欧美西方列国，求学十几年，却没有获得任何一张文凭的学术大师。这种奇人奇事，只会发生在那样的年代，因为，那时确实是有这样的风气的。后来，教育部改变升学与用人的政策，因此，才有了像钱钟书在其小说名著《围城》里放肆地嘲笑过的，方鸿渐们的克莱登大学假博士的故事，其产生的背景也就是胡适作《谁教青年学生造假文凭的？》一文的前后，那是一个动辄以学历文凭论人用人的民国教育改革时期。把原来可以以同等学力报考更高一级学校的规定，改成了必须认文凭。每一个升学的学生，必须提供低一级的学校的毕业文凭，才允许有报考资格。

一个社会缺乏诚信而公正的用人之道，就会出现这种完全依赖文凭的政策，而这种依赖证件的政策又进一步促进了造假之风。

现实世界中我们怎么做

万通公司的冯仑说起当年：

引用:
“我和公权、潘石屹等六个人最开始做生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内部经常闹别扭，后来我们讨论出一个游戏规则，叫做‘不怀疑动机’，因为一怀疑动机，划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变成道德指责，合伙人之间就会彼此伤心。


我们自己是怎么做的呢？

例如做HR，刚入职的HR文员回要求应聘者出示大学文凭，HR经理也许会问：“你们学的专业课有哪几门？”老板可能只会问，为什么聚苯乙烯（PS）的密度比聚乙烯（PE）高？

例如做VC，会有些项目持有人拿出很多专利证书、职称证书、尤里卡国际发明大奖证书、中华世界名人名录证书、市生产力促进中心新产品证书、电视报道片段、报纸特别报道、乃至之前工作的单位的高薪聘用合同。不过VC基本上对这些证书一笑而已，没有谁会认真看，而且这些证书越多，VC越烦。

你说VC投资看什么呢？
看老同事老同学对你的评价，看你的客户和供应商对你的评价，看会计师事务所和律师事务所的审计报告，靠自己现场体验。

如果做企业采购，你要采购一种原来没用过的商品，也会有很多供应商拿出很多专利证书、产品质量证书、尤里卡国际发明大奖证书、世界著名华商名录证书、市生产力促进中心新产品证书、电视报道片段、报纸特别报道、乃至之前客户的高价采购合同。不过采购经理基本上对这些证书一笑而已，没有谁会认真看，而且这些证书越多，采购经理越烦。

思考题：你说采购经理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