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一个人站在台上面对满屋子花钱来看你笑话的陌生人,有什么乐趣可言?

这是有志于当一名脱口秀笑星首先要想清楚的问题。

坊间林林总总各种幽默理论不下80种。而又多少幽默理论,就有多少幽默理论家。

实际上,从听一个笑话到开怀大笑之间,我们根本没时间去细究它为什么好笑。

一个笑话的基本结构是:布下疑阵,最后抖出包袱。比如:

“我曾经是一名女芭蕾舞演员,但我弄伤了腹股沟肌肉后就不干了。不是我的腹股沟肌肉哦。”

前两句布下疑阵,让听者以为她弄伤了自己的腹股沟肌肉。最后一句包袱抖了出来,大家才恍然大悟:她弄伤的是她的舞伴的腹股沟肌肉!紧接着,你就可以发挥你的想象力,想象她是如何弄伤一名男士的腹股沟肌肉的!

“上星期,我出去为‘中侨百万行’募款。结果我募到好多好多钱,居然可以打部出租车回来。”

“中侨百万行”是一种以步行的形式进行慈善募款。“打出租车”这一包袱颠覆了步行募捐的初衷,形成反讽效果(purpose-defeating effect)。

“我不信星座学。我是射手座的,而射手座的人对什么都不信。”

第一句布下疑阵,后面两句是包袱,与第一句形成自相矛盾,达到笑果。

逗笑的成功以否,除了笑星自己的修养和功力之外,另一个不可或缺的因素就是听众的水平。找一个幽默感与自己旗鼓相当的人,就像找一个能与自己同时达到性高潮的性伴侣那么不易。难怪眼下许多征婚广告里面的一条硬指标,就是要“有幽默感”。可见,幽默感与性感在人际关系中享有同样重要的地位。

六十年代中期,有一名叫Norman Cousins的人得了一种奇怪的不治之症—ankylosing spondylitis(强直性脊椎炎)。他坚信笑可以治愈他的病,并坚持天天翻看喜剧默片,居然活到75岁才寿终正寝。

俗话说,“笑是最佳良药”(Laughter is the best medicine),当然除非你得的是性病,那还是要用盘尼西林的。

俗话说“笑死我啦!”还真有其事。有一位十九世纪的小说家 Anthony Trollope就是活活笑死的。他当时在看一本漫画小说Vise Versa。他边看边笑,笑着笑着突然就悄无声息了。可见,逗笑不仅是一门严肃的科学,有时还是一种挺危险的营生。

2004年,英国笑星Tim Vine创下了单位时间里讲最多笑话的吉尼斯纪录—每分钟8.2167个笑话,被誉为“笑话机关枪。”

我为什么说“逗笑是一门严肃的科学”呢?

有一名人工智能研究者Kim Binsted,研发了一款称为“笑话分析与生产仪”的软件,作为他博士论文的一部分内容。十年后,另一名软件工程师Ruli Manurung和他几位同事也研发了一款能编笑话的电脑软件。

换句话说,逗笑貌似轻松,其实难度极高。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台上那些貌似张口就来的笑话,是台下多少智囊不分昼夜呕心沥血之作。

马克吐温说,“我的即兴发言都经过长时间的准备。”

就像我这篇文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