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宿命地预示着她飘零而美感的一生:萧红。

无边落红萧萧下,孤寂地,无奈地,却又美得令人心痛地。

许鞍华执导的萧红传记片,却起了一个港味十足的《黄金时代》。

让我联想不到一丝一毫的萧红,却很自然地联想起遍布旺角的“周生生”和“谢瑞麟”。

是萧红的一生中的黄金年代?是左翼作家们的黄金年代?还是许鞍华想凭此片创造自己导演生涯的一个黄金年代?

萧红短暂的一生中,什么时候有过金灿灿的岁月?

一个生不逢时的骨灰级“作女”,一个被易卜生《玩偶之家》忽悠的东北倔傻妞,出走,出走,再出走;犯错,犯错,再犯错;拉开一个错误的序幕作为前一个错误的谢幕,直到最后用自己的生命来谢幕为止。

有人把萧红比作“民国时代的王菲”,并评说她们之间的最大区别,就是财务的自由与否。也就是说,若是生在盛世,萧红可能成为像王菲一样的传奇女子,她与萧军的情史,与端木蕻良的婚史,与洛宾基的友谊会被地摊文学演绎成”窦倩恋”,“鹏菲恋”与“菲锋恋”,让多少师奶艳羡不已。

这种比附不无一定道理。萧红一生的飘零困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生在兵荒马乱的岁月。她只需要一张安静的书桌,乱世的枪林弹雨却把她那张书桌打得百孔千疮。贫病交加,是“作女”的大忌。安逸,小资,加上不断的任性,可以成就一个“作女”的传奇故事。

可是,在贫病交加和流离失所中依然义无反顾地“作”,却成就了萧红成为旷世奇女子的不朽。许多时候,俗世所定义的凄苦与不幸的有限生命,却可以赢得身后的无限哀荣:杜甫,屈原,莫扎特,卡夫卡,海子,….., 还有萧红!

有些人虽然来到人世间,却永远是“生活在别处”。他们的生活往往因为不按俗世的常理出牌而一团糟:贫困,疾病,痛楚,孤独。经历了极大苦难的肉身,对任何苦难已经麻木到可以泰然处之了。而他们的灵魂“不受尘埃半点侵,竹篱茅舍自甘心”,已经升华在凡夫俗子无法企及的另一维度。

我是一名凡夫俗子,因此我想我无资格来评说萧红的生前身后事。

看过了《黄金时代》以后,每当秋风骤起,无边落红萧萧下的时节里,我会想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