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这个时候,我都要喝几杯。趁着酒劲,放浪形骸。哭哭笑笑不停,唠唠叨叨没完。

每年这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大学毕业多少个年头了,这个网上的ID ,进来报个名,有谁是1989年毕业的?有谁那个时候在北京?

其实,我知道,这个日子,与其说是在纪念我人生中最轰轰烈烈的革命事迹,还不如说我在祭奠自己的青春岁月。倘若时光能够倒流,我觉得自己,也许可能当一个英雄的。

(那些本来当了英雄的人物,请原谅他们的退步吧!人性的懦弱,谁也免不了。枪不是他们开的,我们北京有组织的,都是集体撤离,并由学校准许返回原籍地躲避风声)。

每当我看电影,看到烈士们的英勇就义的模样,我就唏嘘:那天,军车开赴城了,我们女子阻击军车队伍,手挽着手,高唱着国际歌,我的声音最嘹亮,还是个领唱的。

如果那天子弹飞来,我早饮命黄泉了。可我们都活得好好的,我们几个,现在板指头数数,一个在日内瓦,一个在纽约,一个在巴黎,一个在蒙特利儿,一个在多伦多,一个在广州,一个在北京,一个在温哥华。

其实,有时候,想一想,英雄可能就是这么炼就的。电影“十月围城”不就是如此的光景吗?我们在年少青春的时候,凭着满腔激情,我们觉得这个世界不对,反正,哪儿都是错。我们特真诚,我们不知天高地厚,我们想帮那些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辈的大官们指点一下正确的路径,——我们认为我们喝的文化墨水比他们这帮老家伙喝的大蒜酱汤要高深那么点儿。

我们除了无畏的勇气,还具备天真无邪的思考。我们自以为生长在祖国最灿烂的文艺复兴年代,我们张开双臂拥抱德先生,——这个世界社会制度万能的良药啊!我们无数次质问我们的国家:你为何就不能变革?

你也看到了,结局是什么样呢?

该祭奠的,还得祭奠。这是我的青春,我的激情。

该缅怀的,还得缅怀。这是我的理想,我的骄傲。

该反思的,还得反思。这是我的清醒,我的成熟。

年纪大起来,容易怀旧,尤其是身在海外的。当我渐渐变得不尽人情,每年想着法子满世界飞来飞去,飞中国却兴趣甚微,有谁知道我的苦楚,我的郁闷,我的悲哀?

得罪也要写几句。

海归们,你们回到了根的怀抱,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梦呢?还和21年前的理想有关吗?

我不再做那个日子的梦了,在这个我祭奠青春的日子里,请允许我提这个傻傻的问题,伴唱起那首歌:

闪亮的日子。

我来唱一首歌
古老的那首歌
我轻轻的唱
你慢慢的和
是否你还记得
过去的梦想
那充满希望
灿烂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