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


七十年代既无电视,更无电脑之类可消磨时间的东西。电影院只在县城里有,农村只有露天广场,白天不能放映。所以在正月里,看戏作为大人与小孩在白天里一大不可缺少的消遣活动。


基本上每个比较大的村庄都自备有戏台,平时拆收起来,用时拿出来搭建起来就成,用时不出半天。


戏班子是业余的,由邻近村落唱戏爱好者自愿组成,自然佣金也不高。我有一同学他爸就是这种戏班中唱花脸的,农忙时拿犁杷下田耕种水稻,春节时穿上戏服涂上花脸走四方。看他平时一身土得掉渣的老农形象,穿上戏服在舞台上唱将、舞动起来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戏台前总是会聚几百或上千从邻村四面八方赶来的观众,前面几排坐在自家带来的凳子上,中间的就站着,后面几排的只能立在凳子上,越过前面的人头观看。如不事先抢好位子,又无凳子可立的,就只能站在外围,看人家的后脑勺子,听戏台方传出的唱腔声,想象着戏台上正在发展的剧情。


尽管在农村,许多人大字不识一个,却不缺忠实的戏迷。一些四五十岁以上有点年纪的人,对自己喜欢的同一出戏,前年看,去年看,今年又看,来年还会再看,百看不厌,有时会不自禁地随着戏中人物低声同唱。听人说我亲外婆是个超级戏迷,有戏必到,可惜我一直都没有机会听她讲戏。


在江南水乡,一般人都喜欢唱与听越剧,尤其是唱悱恻缠绵,凄切哀怨的故事,我个人认为非越剧莫属,那一声紧接一声的责问与哭诉,能把我的心给唱溶化了。


当时我还小,挤不到前面,基本上都是站在外围,一边玩一边听唱声从戏台处传来,久而久之,也对戏情零零碎碎地听了个大概。


小时的潜移默化,可影响人一生,就是现在我每次偶然听到杭州小百花越剧团CD的唱声,都会使我不自觉驻足,心醉神迷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