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曹勇——在西方传播东方之音(转帖)

曹勇——在西方传播东方之音

就像一个枪法熟练的猎手,能独自在西藏贫瘠的荒原上维持生存;又像一名走私犯,揣着像孔雀羽毛一样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走私物品。他常年身背画夹,骑着一匹马,领着一条狗,扛着一杆猎枪,浪迹於雪山之巅。他要寻求和这个世界的交集交辉,和悠远的历史、生命本质的交融交汇

—————————————-

  《洛杉矶时报》记者麦克.波姆(Mike Boehm)日前发表长篇文章:《一个来自中国的超现实主义艺术家》,介绍了画家曹勇在中国、日本、美国的故事。曹勇是如今在美国最引人注目的华人画家之一,曾接受过多维社专访。为让读者了解美国主流媒体中的曹勇形象,多维社特将《洛杉矶时报》文章编译如下:

  曹勇,曾经从看不见光明的家园逃离了出来。现在,他成了一名田园画家,再次将视线转向东方。

  沿着车道陡坡拾级而上,我们来到位於加州拉哈布拉高地(La Habra Heights)的曹勇寓所,在这里,一个经历了无数艰难曲折的移民而成功的故事,恰似田园诗般的果实,豁然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在三个国家打拼

  潺潺流淌的人工溪流之上,祥和的气氛中,盘坐着一尊巨大的绿色铜佛,神态仁慈。菩萨的身后面,是一片嶙峋突兀的山坡。这所由黑木和奶油色灰泥表墙构成的曹勇住所,宛如一座人生旅途中的宁静的栖息站,为这位经历了无数冒险奇迹、充满赌博胆量、敢於逃离故土、并在一片陌生异域投入新的艰难跋涉的汉子,提供了喘息和休整之机。

  作为一名一度曾被列为中国政府某种意义上的通缉对象和艺术反叛者的曹勇,如今成了一名享受着加利福尼亚、夏威夷和意大利海岸风光的富有画家。此前他分别在三个国家,凭藉自己一身耐力、机智和那种典型的、因应环境的移民意愿,重塑自我,奋斗打拼。

  曹勇之崭露头角,始於1989年,那是中国政局和社会充满动荡和血腥的一年,但在天安门屠杀之前,中国有过一段言论自由的宽松时期;到1999年,住在南加州的曹勇终於迎来了事业成功的高峰,他的画作变得洋溢着世俗的温情,画面精美、绚丽,充满仁慈和宁静,恰如他家山坡前的佛祖铜像。他的郁郁葱葱的风景画和城市景观画都打上了他自己的印记,标明曹勇版本,这些画作如今挂在成千上万的中产阶层美国人家中的墙壁上。那些曹勇签了字的限量油画复制作品目前在全美300多家画廊出售,标价为1000至2000美元。

  如今在中国,一个疲惫的中产阶级正在形成,千千万万的人在辛勤工作了一天后,他们想做的,就是倒在安乐椅中,凝视着墙上的艺术品,这个想法促使曹勇回到离开了十多年的北京,推出了自己的画廊。在1989年被迫离开中国的曹勇曾经是一名前卫画家,他的作品透露出一种不安的、弥漫着灵性、性和死亡的黑色的超现实主义视界。后来。曹勇的画风又转向到他来西方后发现的、对美好生活的祈神赐福。

“Tao”:叛逆之路和逃亡之路

  回到1989年2月19日,路透社报导说,在北京,中国警方曾突击搜查了一个受藏传佛教影响的裸体画展览,作品所展示的内容也令北京市民震惊。那是画家曹勇在北京举办的首次个展。

  穿制服的警察们没收了六幅画,并质问把头发盘在脑后的曹勇。其中一幅画描绘的是一堆裸体女人躺在一些僧侣的身下;还有一幅,画的是一名女子抓住两名男子的生殖器,将他们拖出火灾。

  由於担心被当局以“淫秽”罪名监禁,曹勇带着他的女友、学艺术的日本学生合田彩(Aya Goda),在一起逃亡了8个月。他决定躲开当局,试图要从官僚气息的圈子当中跳出来,於是来到了日本东京。

  合田彩於1995年出版了她的一本回忆录,记录下当时与曹勇一起经历的那些逃亡日子,书名就叫《逃》(“Tao”),副标题是:“在中国的叛逆之路和逃亡之路”。去年夏天,此书由出版商在伦敦首次发行英文译本。英国《卫报》(Guardian)的评论甚至预言说,众多电影制片人将会急於改编此书。

  这本《逃》,也是当时27岁的曹勇的人生写照。书中还描写了曹勇惊人的亲历-参与藏传佛教的天葬仪式的经历。如果书中所说的故事都是曹勇真实的经历,那麽,这位敦实的、留长发和短须、皱着眉头和举止随意的汉子,就是海明威、杰克.伦敦和库柏笔下的那种无遮无拦的美国个人主义者在全球化时代的再现身。

  曹勇说合田彩书中的故事是真实的,尽管曹勇的日语和英语都很有限,他也还没有看过她的书。

浪迹於雪山之巅

  曹勇1962年出生在位於河南省南部的深山里的新县,四年后,文革爆发,曹勇的家庭受到政治的冲击,被视为异类,因为外祖父曾在旧时代当过军官,有过地产和钱庄,这样的历史“污点”影响了他的后代。曹家被视为地主的孝子贤孙,曹家的5个孩子都受到歧视。“文革”开始后,他随全家下放农村。而在父亲曹洪山(音)被强迫送到一个“学习小组”后,孩子们的生活处境就更卑贱、更贫困了。例如,吃鸡肉成了他们只有在春节才有的、一年一次的奢侈。

  曹勇是坐在他宽大的画室兼卧室的一个垫子上,回忆起那个年代的那些经历。

  而曹勇的这套房子,并没有装饰成那种典型的富豪住宅和书斋,而像是一些随意收集的突发奇想装饰品的储存库。曹勇这套房子里,还住着而他妹妹曹清和妹夫,以及妹妹的两个儿子。

  房间过道的前面,墙上挂着一只雄鹿的头,一串像星星一样的小灯绕着鹿的颈部。墙上的挂着的非洲和亚洲图案的纺织品比比皆是,但是没有挂他自己的画作。曹勇说,就他的艺术来说,他只喜欢向前看。

  曹说,他在学校被当作了一个弃儿,例外的是,有一个孤独的地理老师称赞了他的画,这个老师还给他讲述在西藏当兵的故事,听得曹勇着迷。

  曹勇在“文革”结束后,考进了河南大学。但是当他1983年毕业时,他仍希望尽可能地远离政府。西藏在向他招手,那个地方的偏远,足以让一个艺术家有机会跳出官方的紧箍咒。他到了位於拉萨的西藏大学艺术系教书,不过他把更多的时间都花在了山野的游历上,他沉迷和临摹当地的壁画。那些壁画很多都是蕴含着性主题意象。他在被摧残的寺庙里和在僧侣曾住过的山洞里,发现了墙壁上的这些壁画。

  曹勇总是以行为叛逆而着称,就像合田彩在《逃》一书中说的,有一些类似痞子的言行。

  曹勇,就像一个枪法熟练的猎手,能独自在西藏贫瘠的荒原上维持生存;他又像一名走私犯,揣着像孔雀羽毛一样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走私物品。他常年身背画夹,骑着一匹马,领着一条狗,扛着一杆猎枪,浪迹於雪山之巅。他要寻求和这个世界的交集交辉,和悠远的历史、生命本质的交融交汇。

  曹勇又是一名血性冲动的硬汉,情愿并能够用自己的拳头说话。他的第一个妻子是一名外貌甜美的大学毕业生。有一回,当他从一次长途游历回到家里时,正碰到他的妻子和情人在偷情,逮个正着。曹勇想用刀在妻子和她的情人身上刻下羞辱的印记。他让她们见了血,但是还是让她们逃掉了。

曹勇这些作品顿时使来到拉萨调查的加拿大外交官莫里逊想到了西班牙超现实主义画家萨尔瓦多.达利的画:“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因为这竟然是在中国!本来在那里你根本不要指望见到如此现代、如此自由的艺术……”

  —————————————-

  《洛杉矶时报》记者麦克.波姆(Mike Boehm)日前发表长篇文章:《一个来自中国的超现实主义艺术家》,介绍了画家曹勇在中国、日本、美国的故事。曹勇是如今在美国最引人注目的华人画家之一,曾接受过多维社专访。为让读者了解美国主流媒体中的曹勇形象,多维社特将《洛杉矶时报》文章编译如下:

  (续前)曹勇后来的日籍女朋友合田彩,也通过向曹勇在西藏的朋友来了解曹勇,将曹勇的形象一块块拼凑起来。曹勇并未否认过合田彩在书中的任何描述。

  “It’s like the Wild West in America(这就像两百多年前美国的西部狂野),”曹勇在接受采访时,说着说着中文,会突然冒出这麽一句英语,然后又接上了中文,“生活在那个地方,当有人要侵入你的领土时,你必须让自己强硬”,他如是说。他的话是通过一名翻译,传给记者。

  曹勇说,在拉萨,当有个流氓警察在街上烦他和他的朋友时,他们进行了反抗,他们用泰瑟枪宰了他。说到这里,曹勇自己也好笑:当时“我趴下了,吓得尿了裤子”。

  《冈仁布齐断裂层》引起震惊

  1988年,拉萨爆发出反政府动乱,加拿大外交官约翰逊.莫里逊(John Morrison)来拉萨调查。在一次官方的晚宴后,他的陪同问接待方,是否可以安排看看当地一些艺术。随后,莫里逊被领着来到西藏大学。在那里,他们走过漆黑、静僻的人行道,到达了一间挂满画作的画室。在那里,曹勇开始展示他的作品,那都是一些农民和民间乐师的画像。“那是一些民俗、旅游性质的艺术作品。”莫里逊回忆道。

  曹勇觉察到了这位加拿大外交官腻味这些画作,於是,搬出了几幅在大画布上的画,那是关於西藏的一组油画,后来被取名为《冈仁布齐断裂层》(The Split l<x>ayer of Earth — Mount Kailas)。

  画面是月下景色,身穿红袍的祈祷僧人,丰腴的裸女,像死尸一样地卷曲缠绕着,或是像月亮女祭司戏剧性似的地独自伫立着。这些作品顿时使莫里逊想到了西班牙超现实主义画家萨尔瓦多.达利的画。“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因为这竟然是在中国!本来在那里你根本不要指望见到如此现代、如此自由的艺术,从政府的角度来看,他们真是具有颠覆性。”

  早在1989年,曹勇就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钱,在北京租下一个画廊,举行他的首次个人作品展。他也引起了当时在北京一个庞大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展览集团的主办人的注意,当时那些人利用政府的博物馆,将要举办一个“中国前卫艺术展”(China/Avant-Garde)。

  “此前在北京没有人知道他,”当时的画展举办者、现为美国匹兹堡大学艺术系教授的高名潞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回忆说,“我到他的房间看了他的画作,立即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他的画作非常有张力,令人极为震惊”。高名潞立刻选了曹勇的两幅画加进画展,其中一幅是描绘一名小孩的尸体。曹勇画他,是因为曾亲眼目睹一名男童在拉萨的反政府示威活动中被杀死。

  从挖掘坟墓到为甜品店画壁画

  画展在被警方搜查后,曹勇就逃了,《逃》一书也记录了他飞到了东京后的种种艰辛历程。

  东京,成为了曹勇暂时的避风港。但是起初,他必须挣扎谋生,他甚至要靠帮人挖掘坟墓来找饭吃。让他终於喘一口气的转折点,是一个为甜品店画壁画的机会。日式甜甜圈店“Mister Donut”的日本老板雇他在墙上画一幅壁画,引起了轰动。

  他开始靠画商业性壁画致富。在他的壁画作品中,有一幅是在主题为武士时代的公园里一座塔上画的巨龙。同时,他继续创作他的超现实主义的西藏系列油图,现在他的画里有时会出现一名死婴或胎儿。回想起当时的情况,曹勇说,可能是因为他们在中国逃亡时合田彩怀孕了,据合田彩的记述,为了不受孩子的拖累,合田彩做了流产。

  尽管在东京已算生活安定、功成名就,但曹勇这个天生无法安定的灵魂似乎又听到来自大洋彼岸自由女神的召唤。他再也无法忍受无休无止地为“挣钱”而画壁画。他说,如此下去,"积累的是金钱,失去的是生命",他必须离开日本。

  1993年,曹勇来到了美国,1996年时,他取得了绿卡,先在纽约布鲁克林定居。然而合田彩想留在日本,所以,他们离婚了。如今,合田彩仍然是曹勇的朋友,她说:“无论他去哪里,都会掀起狂风暴雨,我无法适应这种生活。”曹勇说,在美国他听取了一些朋友的建议,开始做私人投资,可是一下子全赔在金融期货上了。於是,曹勇再次一无所有地成为一名在异国他乡为生机发愁的艺术家,生存的严酷性再一次摆在他面前,他带着画具走遍曼哈顿的画廊,用生涩的英文向画廊主人自荐,请求给他办画展的机会。

曹勇现在的目标是成为东方和西方的桥梁,把两个不同的世界活生生呈现在他的艺术上。他内心的两个世界将会於“旅人归来”画展上相遇,画展从今年3月底起在比佛利山庄的艺术辉煌画廊展出。他说:“我会居住在能启发我灵感的地方。”

——————————

“这段经历帮助我复活”

  纽约苏活区(SOHO)的“共时空”(Synchronicity Space)画廊的业主约翰.史密斯-奥马特(John Smith-Amato)回忆说:“他有真才实料。他的人生就是艺术。”1994年时,Smith给曹勇办了他在美国的首次画展。

  第二家画廊展出了曹勇的西藏作品,但是,画廊业主建议他:这些是你过去的东西,你要画你未来的。这话为曹勇植下了他进入西方艺术阶段的种子。

  曹勇用英文说:“那段时间真是很迷乱。”接着,身兼曹勇翻译和推销经理的庄明(Ming Chuong音译)在曹勇开始用国语后接着说:“就像你所打造和学习的一切都要毁灭,然后重新再来一样。现在回想起来,这段经历帮助我复活了。但是,当时是非常困难的,感觉好像一切都被毁掉了。”

  1997年,曹勇搬到了南加州。不久后,当他步入拉古纳海滩(Laguna Beach)的Village画廊时,他的画风仍然是以有关西藏的作品为主,此外,也有一些浪漫化的肖像画,象徵了他的艺术感观的转变。Village画廊的业主马提.布朗(Marty Brown)回忆说:“它们都非常漂亮,但是,不符合市场需求。”於是,曹勇开始研究当地画廊都展出哪些作品,并向布朗讨教了一番。不久后,他就带来了适於销售的风景画:风景优美、浪漫,注重细节。曹勇所画的Santa Monica Pier和意大利Vernazza海岸线的作品在布朗和美国其他地方的画廊都是十分受欢迎的畅销作品。

  曹勇开朗、爽快的性格帮助他跨越语言障碍,赢得不少朋友。负责组织贸易画展阿提克斯博(Artexpo)的金.克拉特(Kim Klatt)就引导他进入巡回展出,并发现自己竟然为买曹勇展区的特制照明灯光而四处奔波,此前,他从未为别人做过这些事情。

  911事件后,已经成为美国公民的曹勇创作了一幅巨大的拼图式油画作品“自由”(Freedom),描绘了消防员在世贸中心废墟上树起美国国旗的情景,背景是美国的各种象徵事物。

  这幅“自由”和另外一幅庆祝美国宪法的“我们是人民(We the People)”作品都挂在洛衫机行政管理委员会(Board of Supervisors)办公室外面的等候室里。

  克拉特说:“看他一路成长的历程是一件快乐的事。他成功地打入了一个人人想进的市场。他对人们会买什麽样的作品有清晰的概念,所以,他卖出了很多画。”

  尽管,他们对曹勇万分推崇,但是,克拉特还有其他人,他们对曹勇为了领先时尚而做出这些改变的理解,并不是曹勇自己艺术转变的正式版本。曹勇实际上的变化大都呈现在他自我推销的画集《曹勇的人生和油画》中。曹勇坚称,画风的转变是灵感受到启发而引起的,并不是经过精心计算后决定的。“它(指画集)讲述了我自己生活经历的变化,从最接近死亡的经历到生活的快乐。”

重新回到“东方之音”

  目前,对一种快意的追求,又驱使曹勇回到了中国。在洛杉矶作了5年的停留后,曹勇在定居洛衫机的西藏佛教喇嘛旺青仁波切(Wangchen Rinpoche)的邀请下,於2004年回到中国出席西藏新寺庙的开张仪式,这是他首次长期停留西藏。虽然,曹勇对这个曾经没收和毁坏过他作品、并试图逮捕他的故乡依然小心翼翼。但是,他意识到中国确确实实改变了:“过去的文化消失了,新文化诞生了。”

  过去两年里,他主要居住在中国,创办了曹勇“北京国际艺术画廊”来销售自己的作品,并在北京郊外生活和作画。他还在四川和西藏边境的山谷地区中买两一栋度假房屋。当他遇上中国的新媒体时,双方似乎都对忽略曹勇1989年逃亡的事情有一定的共识,或者,把过去美化为一次误解。

  北京奥运会就要到了,而曹勇最新的作品“东方之音(Voice of the East)”也面世了,画中集中了众多知名景点和主题,例如,北京的长城、天安门,秦俑,和历史上达赖喇嘛居所的布达拉宫,一幅复制品的卖价可以高至7,000美元。

  他说,在中国,你会发现他把大多数时间都用在一部系列油画集上面,名字是“美好生活(Pretty Life)”,描绘了意大利渔村的自然景色。曹勇说,在一个日新月异的土地和世界里,他想赞美简单的生活、和大自然的平衡。

  在美国,画廊经营者们都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们担心曹勇的人气可能受到影响,因为,此前曹勇亲自露面出席活动,一直是他吸引生意的一大优势。但是,曹勇现在的目标是成为东方和西方的桥梁,把两个不同的世界活生生呈现在他的艺术上。他内心的两个世界将会於“旅人归来(Return of the Traveler)”画展上相遇,画展从今年3月底起在比佛利山庄的艺术辉煌(Art Brillant)画廊开始展出,一直到5月6日结束。画展上将展出他的浪漫风格风景画和早期以西藏为主题的作品。他说:“这就像两条融汇在一起的河流,我会居住在能启发我灵感的地方。”

关键字: none

Leave a Reply